围观众人齐齐一愣，一个个涨红了脸，想高声分辨什么，又不敢。

秦玉莲愣愣的看了看张少爷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四周那一张张涨红的脸，一咬牙，用力将绿色上襦紧了紧，恨声道，“打钱！”

“稀里哗啦……”

一时间，铜钱声大作，一众人排出钱来，便自觉抓了包豆腐，一个个揉着眼睛，仿若身体被掏空，四散去了。

秦玉莲一动不动，瞪着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没人能浑水摸鱼。

很快，豆腐摊便一扫而光。秦玉莲伸手揉揉眼，就要去收拾那些散乱的铜钱，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快看，张少爷去隔壁眼药铺了……”

闻听此言，秦玉莲仿佛被雷劈过，整个人都僵了。

“挨千刀的兔崽子……”记忆一下子就复苏了，她猛地扭头，看向隔壁。

当然，隔壁依旧没有人出来，她只能看到张少爷一行三人踉踉跄跄走进去的背影。

然而，她面前却又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麻衣少年的模样来，那张黝黑的脸上，白牙森森，正冲她笑。

“莲姐，天气热，少穿点，穿好点，别热坏了身子……”

“张少爷去治眼了！”被扇的满面红光的孔贤又是大叫一声，动作麻利无比的捡起地上的豆腐包，三步两步就往隔壁追去。

将要散去的人群愣了愣，扭头看了眼那眼药铺，又一个个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都一个月了，谷阳县谁还不知道这家眼药铺。可惜，这眼药铺不仅治眼的方法闻所未闻，不伦不类，那价格，更是离谱到变态。

是以此刻的众人虽然都感觉眼睛有点干，却完全没想过要去治上一治。

“小混蛋的眼药铺，这是要开张了吗？”秦玉莲定了定神，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张少爷三人，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难道，这就是那个小兔崽子所说的，双赢？

……

和豆腐铺一样，隔壁这家眼药铺并不大，却很显眼。

相较开元大街上招牌高挂，还两侧贴着对联的各家店铺，这家眼药铺很另类。

它的招牌，不是挂在门上，而是放在门口一侧的地上，很大，很白。

差不多就是一扇糊着白布的大门，两边用朱砂各写了五个红色的，歪歪扭扭的大字。

“祖传眼药水！”

五个大字旁边，又有一行极小的小字，“你的眼睛，不干吗？”

“你的眼睛才干！”秦玉莲路过这个招牌的时候，脸又有些红了，哼哼道，“混账小子，我那豆腐铺才是祖传！”

“夫人此言谬矣，”鼻青脸肿的孔贤就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店内张望，闻言摇头一笑道，“圣贤之道亦有八分，祖传之法，又岂止一家一业呼？”

秦玉莲只是自言自语，没料到被孔贤接话，顿时大怒，“说人话！”

孔贤吓了一跳，哪敢再说。

“哼！”秦玉莲也不理会孔贤，又扫了眼那招牌，余怒未消，“混账小子，字写的真难看。”

“小李公子本就不是读书人，”一听这话，孔贤又忍不住了，抚须呵呵笑了起来，红肿的脸上，不由自主洋溢起得意来。

“哼！”秦玉莲又是一声冷哼，“你一个抄书的，字写的再多，那也不是你的，有什么好得意的？他一个猎夫，从小到大都在山里打猎，会写字，已经了很不起了！”

孔贤脸色一下子暗淡了下去，“夫人此言甚是……”

“当然是！”秦玉莲得理不饶人，“小李公子没去过乡学，却识字，还会写！孔贤，你在这谷阳县活了这一把年纪，有见过哪个猎夫会识字，会写字？”

“这……”孔贤语塞，又叹息道，“小李医者非凡人也，所谓是，天不生小李医者……”

“尔母毙呼？”秦玉莲大怒，脱口而出。

孔贤当场呆住，良久，就在气氛逐渐沉重的时候，忽然默默点了点头，“夫人之前仗义直言，竟是已知吾母早殁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