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改日吧。”李弥应着,“今日是那大食皇孙到来之际,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人,能让皇爷爷想要许配给公主郡主当驸马。”
付了银钱,三人匆匆离去。
赶着巳时,入了宫城。
走过朱雀门,经过承天门街,还未踏过承天门,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站住。”
李弥侧过身,从通训门走来的,是太子妃。
叶紫琴瞧着三人,薄绿衫裙的四娘和藏青圆领袍的红露,遮着脸颈的李弥。
“可又是去集市了?”太子妃询问。
“嗯…是,阿娘,我…我这不是想着出去转转嘛。”
李弥扯着叶紫琴袖角,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弥儿,阿娘说了多少次,集市辰时人多嘈杂,耳目众多,有时堵得水泄不通,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
叶紫琴语气强烈中带着柔和,“你若真喜欢吃集市的早铺,我叫磬蕊给你带回来就是了。”
李弥“好好好,女儿以后不去了。”地应着,拉着太子妃准备去太极殿外。
“阿娘,走,我们去瞧瞧那大食来的质子。”
叶紫琴轻抚着李弥挽着她的手,“陛下已经接见过了,我也是刚从前殿回到东宫,听说你表姑在大理寺,我急着去看看,刚路过明德殿,出了门就瞧见你这兔崽子了。”
“啊!接见过了?阿娘,那质子是不是眉毛贼粗,眼睛圆大,胡子拉碴的,还顶着个头布?”
叶紫琴轻笑,旁边的红露和四娘也嘻笑,让李弥顿觉不堪。
“这会儿他正在东宫呢,你皇爷爷命你父王招待他,你可以去瞧瞧。”
“啊?!在我们宫里?不是吧,阿娘,皇爷爷真铁了心让他做我的驸马?!”李弥露出崩溃的神情,就差瘫倒在地。
叶紫琴忙否认,说是这质子没答应做驸马,说暂做考虑,这才令李弥松了口气。
李弥辞别母妃,快步到东宫。
丽正殿里,背对着李弥几人的,身着藏蓝色圆领袍,梳着束冠,背直挺,倒不似是大食人,竟像是唐人。
李弥跨进殿,太子李蘅正对着质子,笑口道:“皇孙如今来到异国,莫不要觉得孤寂难耐,我这东宫平日也算热闹,也有清净之处,你可自行选择,不要委屈了自己。”
李弥瞪着眼,这话真不似从李蘅嘴里说出的。刚转身要走,就被李蘅叫住。
“弥儿,过来。”
叹了口气,李弥转身。走到李蘅身侧,回望着那人。
“这是我的女儿,李弥。”
李蘅对他说,并摊手朝向他,“弥儿,这是大食嘉德殿下。”
李弥不知是怎的,出了神地望着他,回想起不过一刻在承天门前的话,竟是哑口无言。
眼前的阿尔深,剑眉,瑞凤眼,黑棕眸,鼻尖带痣,脸型周正,眼睛如一汪碧水。
愣了半刻,李蘅轻咳几声,李弥才缓过神来。
两人互相行礼,阿尔深开口,“臣乃阿尔深,是大食陛下的十七皇孙。”
“李弥,字瑾淑。”
侍卫刘恩急步到太子跟前,悄声说了几句后,眼见太子凝眉皱眼,李弥巧言:“父王,想来是有急事,就由我来招待嘉德殿下。”
叶紫琴姑母在大理寺闹翻了天,李蘅怕败坏名声,也就应了。
“殿下母亲的眼睛真好看”
阿尔深惊惑,不知她何出此言。
李弥哼笑,“我瞧见过殿下父亲的画像,并不与殿下的眼睛相像,想来是随母亲了。”
“不过,”李弥接着言语,“殿下更不同的是,模样倒像我们唐人。准确来说,应该是西域那边的”
阿尔深不言,只是用他那明闪的眼眸瞧着她。
李弥眼神回避,却是脸颊红润了些。
没等阿尔深开口,李弥又问道,“殿下的母亲可是敦煌人?”
阿尔深眼睛微动,浅笑道,“臣的母亲是张掖人,并非敦煌人。”
纵使李弥并未觉得难堪,他仍旧言语了一番,“河西四郡同属西域,郡主聪慧,臣佩服万分。”
李弥未回应,只是心里觉着此人虽表面敬戴,但内心诚实与否,还不能定论。只是招来几位侍女,吩咐她们带领他去往东苑青雅阁,自己也回了房中。
还没走到阁内,就听到了年商雪的声音。
“商雪,今日你怎么得闲来我这了。”李弥用手示意侍女们沏茶。
“不用了,今日我不是来找你饮茶品诗的,袁振在鸿门府请了客,邀咱们一同去。”
李弥听得是袁振请宴,接着吩咐侍女沏茶。
“还能有什么,每次一立战功,都要好好吹嘘一番。”李弥皮着话说。
“袁振不是那样的人。他每次请宴,实则都是为了亲近我们四人的情谊。贺功只是个借口,咱们自小一块长大,他又是极重情义之人,咱们就去吧。”
“行行行,但说好啊,我可不保证不和他斗嘴!”
年商雪只听到了答应的话,连忙拉着李弥出了阁。
“哎!好得让我换上领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