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宋风雅的语气淡淡地。一个已经濒临死亡的人,世间的一切都失去的颜色,如果说还有什么的话,那也只剩下留恋了。
“风雅。我认识你不到十天,可你已经两次救我于水火了。我想留住你,报答你。”肖维城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不用报答了。那年救你的不止我一个人。”
“可是,是你把我拖出了那个山洞。”肖维城觉得自己此刻的深情,已经有些来不及,声音依旧哽咽。
“我想见见爸爸妈妈。”宋风雅此刻已经完全没有时间去顾念肖维城的深情了。
“好!我这就去接他们。”
宋风雅出事的第一天开始,送妈妈就感到内心极度不安。后来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时候,一晃神伤了手。家里人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一个个魂不守舍。
肖维城进门的那一刻,宋妈妈心中一怔,眼泪奔流而出。宋爸爸在听到宋风雅出事的那一刻,险些一口气没有没有出来。
医院里,宋风雅怔怔地流泪。刘剑云在一旁默默守护,约一个小时以后,纷乱的脚步声从远处杂沓而来。宋爸爸最先进门,与病床上的宋风雅四目相望,宋风雅扑簌簌地掉下泪来。病房里呜咽声起来。
宋爸爸身体一颤,险些跌倒,被宋风雅的哥哥宋玉宇一把接住。
“爸,先别难过,快让师父看看妹妹。”宋玉宇适时提醒。
“好好,薛大夫,麻烦你了。”宋爸爸颤抖着声音道。
“好!好!”此时人群中,出来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向宋风雅。肖维城有些急躁,已经踱步到了病床前。
“薛大夫!”刘剑云格外吃惊。年逾八十的薛仁怀,是洛城出名了名的神医。祖上行医至今已有三百余年,因为年迈已经有近十年不接诊了,一方面是对于中药的失望,另一方面,是因为老人一生都没有考过医师资格证,后来被同行诬陷,遂金盆洗手,不再行医。
今日,若不是得意门生宋玉宇哀求,断然不会趟这个浑水。
薛大夫为宋风雅把脉过后,表情凝重,转向众人道。
“老朽话说在前面,宋小姐发的乃是急症,可治,但也并无完全的把握。治与不治,你们拿主意。”自古医者父母心,薛仁怀也并非无情之辈,只是在这样的世道里,好人往往伤于流言。一个人越是出色,越是不容于世俗。
众人默然,宋风雅此刻浑身的燥热再次发作,此次复发,更比上一次来势凶猛,已经承受不住这番折磨,有了放弃的念头。
“能不能治好,风雅都是我的人了。”肖维城缓缓开口,“薛大夫,动手吧!”
宋爸爸还准备要说什么,被肖维城坚决的眼神打断。
“玉宇,我拟个方子,你照方抓药来。”薛神医随即吩咐,刘剑云适时递上纸笔。
不一会儿,薛怀仁拟好药方递给宋玉宇。
“林敏杰”肖维城道。
“是”
“一起去”好不容易看到这一丝希望,肖维城怎会有一点点怠慢。
“来的时候,带上砂锅和火炉。”薛仁怀补充。
“薛大夫,医院有煎药的器具。”刘剑云好心提醒。
“刘医生,中药的煎制是讲究火候的。恒温的机器是做不到的。”宋玉宇回答。
“丫丫”看着病床上的宋风雅,宋玉宇满脸心疼。“哥哥去给你抓药,等着哥哥,嗯?师父一定会治好你。”宋风雅此刻一个劲的往肖维城身上蹭,听见宋玉宇的声音,艰难地点点头。
“刘医生,宋小姐身上的针,是你施的吗?”
“正是晚辈”!刘剑云恭敬地回答。
“老朽年迈,眼神昏花,你来施针吧!”薛怀仁看向刘剑云。
“是!”德国留学归来,在医学领域拥有双学士学位的刘剑云深知,西医在有些方面远不及中医,在回到洛城以后,着意于中医已久,只是没有名师指点,今天得以有机会,岂能放过?
在薛大夫的指点下,施针完的刘剑云满头大汗。在肖维城和宋妈妈艰难地给宋风雅喂完药以后,宋风雅脸上的红潮逐渐退去。与药物周旋了一昼夜的宋风雅,陷入沉睡。
“她怎么样了?”薛医生为宋风雅再次把完脉后,肖维城依旧未能放下忐忑的心情。
“从脉象来看,宋小姐不会再难以自制了。”众人松了一口气,只有肖维城和刘剑云知道,那致命的部门薛医生还没有说道。
“那她?!”肖维城连忙问。
“那致命的毒还没有完全清除。”薛大夫缓缓地道。
“什么?!”
“那怎么办?”宋妈妈和肖维城同时出声。
“别急!”薛仁怀摆摆手。“我开几幅方子,慢慢调养,饮食上注意,休息几个月也就好了。”
众人彻底松了一口气。
洛城冬天,那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黎明到来的时候,肖维城从未像今天一样感到庆幸过。在死亡面前,人力的苍白,和最终那点缥缈的希望终于扭转了局面的时候,肖维城的心里终于平静了下来。
可是,真正的角逐才刚刚开始。从开始的时候,云尚数据中的漏洞,到后来宋风雅的遭遇,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