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打算去处理旁边的屋子里关的人，其中的男人好像死了，还有一对母女。”清道夫回答说。

“赶紧处理干净，要是那两个人没什么用了就也杀掉，女孩倒是可以考虑留下来。”

丧钟露出了猥琐的样子，只是看一眼那张恶心的脸就已经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事情。

可是，厌恶归厌恶，L又能做些什么呢？没有百分百逃脱的手段，能够平安来到这里L就觉得很幸运了，现在如果冒着风险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去救人，岂不是在断自己的活路吗。

L转过身，打算从那个小门逃走，但前面的门口就站着一名清道夫，那名清道夫还穿着自己的那件黑色夹克，还在背后喷上了火焰的漆，L对此也并不陌生，那是武侍乐队的标准，红色的火焰实际上是一颗头颅，嘴上的两颗尖牙和右半边有着机械设计的脸部，就好像某个日本神话中的恶鬼和赛博朋克的完美结合。

“看来你得新增一条罪名了，先生，虽然偷窃衣物和你干得其他事情比微不足道。”L在心中说着能让他缓解紧张情绪的话，同时慢慢靠近对方。

虽然拿回衣服并不是L的目的，他只想逃跑，然后换个地方活下来，但想要做到那些，就必须要打倒挡在他路上的那个清道夫。可他只是一个只会读书打游戏的普通人，游戏里见过再多血腥的场面，真到手边，惧意还是涌上心头，尤其是在见过刚刚那种场面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就是个胆小鬼。

“我们还会再见的，一定。”

一个女性的声音出现在L的脑海里，那似乎是过去谁对他说过的，他想不起来是谁，也不想去想，但他脑海中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见她。虽然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又为什么要去见这个人，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去才行，前提是活下来。

他屏住呼吸，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停下，随后猛的跳起，用力勒住那人的脖子，他几乎用上了所有力气，生怕自己无法将对方勒晕。

好在，平常的锻炼是有一些效果的，对方被勒晕后L将其拖到了一边。

这个清道夫还活着，L不敢杀人，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很勉强了。

L大口喘着粗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后，他蹲下身从清道夫身上扒出一颗手雷，顺带的，他把自己的衣服给抢了回来，重新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L不敢再多想，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于是他转身走向那个小门，幸运的是，那个门没有锁，他可以从这里直接离开。

“再见了，这鬼地方。”L小声地留下一句话，随后按下液晶屏幕上的开门按钮就打算离开。

房门打开，外面就是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个电梯，应该可以从那里出去。

“别！别碰我的孩子！求你们了。”就在L准备逃跑时，身后的房间里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给我安静点儿，你这个臭婊子！”一个清道夫不耐烦的说道。

“别碰我妈妈！”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出，L停下脚步，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大概只有六七岁的孩子。

“为什么我要管这些事，我想活下来啊。”L这样安慰着自己，毕竟现在活命要紧，不能为了素未谋面的人就丢了小命。

“走吧，和我没关系，现在，立刻，马上。”L强装镇定对自己说，随后往电梯那边跑去……

房间里——

“去你妈的，小心我弄死你。”

“别……别对我的孩子下手。”衣衫褴褛的女人死死挡在身后的女孩面前，哭哭哀求着面前的清道夫。

“那好啊，老子先崩了你！”

那名清道夫举起枪托，正欲砸向女人时，L先一步用手枪枪托砸向男人，将他一下子敲晕在地上。

“你们没事吧。”L转头对那个女人和女孩子问道。

“谢…谢谢你……”那个小女孩带着哭腔感谢L，紧接着又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他。“大哥哥，救救我妈妈吧！”

L看了一眼，她们身上有着多处遭到殴打的伤，更可怕的事情L已经不敢去多想了，他现在真的要逃跑了。

“不然我回来干嘛，你还能跑吗？小妹妹？”L上前背起虚弱的女人，随后低头询问那个小女孩。

“嗯！”那小女孩点点头，随后担忧的看了一眼L背上的女人。

“我妈妈……”

“会没事的！现在快跟上我！”L打断了他，急忙带着她往刚刚的走廊跑去。“快！这边，马上就能出去了。”

“谢谢……你。”L背上的女人开口说道。

她已经很虚弱，伤口似乎也感染了，如果不尽快就医，没等清道夫过来杀了她，她也会就这么死掉的，L加快脚步，简短的回应她。“保留体力，一定要活下去……”

这时，外面响起了警报声，L来到阳台看向天空，一架白色和绿色相间的浮空车飞过，在阳台上还出现了红色的探照灯光，似乎是正要停靠在阳台上。

“正在停靠，注意避让。”喇叭里传出的声音让L喜出望外，他认得这种有着特殊涂装的浮空车，那是属于创伤小组的，也就是这个世界所谓的医生。但他们不止救人，同时还有着强大的战斗力，其实力至少也要等于好几队NCPD的条子。如果有了他们帮忙，就一定能让自己和这对母女成功脱困。

“啊？怎么搞错了，这个女的的白金会员早就过期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创伤小组队员刚刚走下浮空车，就疑惑的看着手中的显示屏幕说道。

“切，真是，这下又要扣钱了，快点吧，我们得赶快去北橡区接下一位客户了。”他不爽的走回浮空车上，在门后还有着两个举枪的小组成员始终警戒着。

“喂！来都来了！至少救救我们啊！”L刚想上前拦住他们，一发电击弹就打向他，虽然这一发子弹只打中了L身旁的地板，但也让L吓了一大跳。

“退后！这是最后的警告！”创伤小组成员对L喊道，随后浮空车关上了门，驶离了大楼。

“骗人的吧，怎么这么残忍啊！”愤怒、恐惧、以及不敢相信的心情交织在一起，L的心情杂乱，但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立刻又恢复了决心。

“我自己也能带你们出去，坚持住啊……”

“你们往哪走！”这时，身后传来丧钟的声音，L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拽了起来，背上的女人摔到地上没了动静，L的手枪也掉到了地上。

“呃呃啊……”L被他掐的无法呼吸，他那条金属手臂是军用义体，可以将人的力量放大数倍。

L被很轻易地被扔到地上，他努力想撑起身子，但却吓得一直在发抖，甚至就连抬头的勇气也没有，只能死死盯着面前之人的鞋尖。

“没想到你这臭老鼠还活着呢，不过我看你还是回下面比较好。”他举起一把长长的霰弹枪对准L，L很清楚，这一枪足以让自己的身体被打穿。

“不……”

就在L还沉浸在惊吓中没有缓过来的时候，那位母亲替他挡下了这一枪，随后她倒了下去，再也没了气息。

血迹很快便流的满地都是。直到感受到流过指尖的血液，L才缓过神来，但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仍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妈妈！”

“呵，把自己的贱命搭在你这个怂货上面了，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虽然我本来就打算杀掉她。”说完，他无视掉L走向了那个小女孩。“本来我还打算把你先养胖了，再好好享用呢，但今天这一出我可是必须得好好发泄一下才行啊。”

那名小女孩哭着朝丧钟挥向拳头，然而却被一把抓起，手腕上本就不多的皮肉肉眼可见的被掐红。

不行的啊……你打不过他，我也一样。

L想这么对那个女孩说，可他却发不出声音，仍然撑在地上不敢动弹。

我这是，又要死了吗……

果然我这种家伙不管去了哪里都是个废物。

L呆滞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就宛如死神一般，要将自己和那个女孩的性命取走。

可他什么都做不到了，他太弱了。

L慢慢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

…

…

似乎是临近死亡，他看到了人生的走马灯。

“你很委屈是吗？行啊，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话语，没想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却只能回忆起这种不堪的回忆。

就像那天一样……几年过去，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死活不会有任何人在意，他就会这样以无名小卒的身份死在不知哪里的黑屋子里，然后被清道夫挖光身上的东西，最后再被抛尸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L感到无比的悲凉，同时还有一种情感。

愤怒。

“哇呜……呜呜……”

在L的视线快要黑下来时，他看到了那个小女孩被枪口抵住脑袋后害怕的神情，以及顺着脸颊滑落的眼泪。

但是，她仍然在反抗，她死死地抓住那个男人的手，不让他把枪口挪过来，即使她的两只手加起来还没那人的手掌大。

“要是我也能有那种勇气的话……”L又看向那个男人，他眼神凶恶，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女孩杀死，L知道，光有勇气也是不够的。“如果我也能有那种力量的话，我就能杀了他，我就可以……”

刹那间，L突然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身体里有电流的流过，他的左眼亮起白色的光芒，眼中那颗十字星仿佛都要挣脱那深邃的宇宙，其光芒变得比原先更加闪耀。而L的脑海中同时也浮现出来了别的画面。

“出去后要保护好自己呀，多注意身体，那里离家远，妈妈也不能去看你……”

离开家乡时，L的母亲在车站与他告别，虽然她那时看上去很悲伤，但L无法确定她的言语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过去的L身上存在了很久，这也让他与家人愈发的疏远，直到阴阳两隔，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

“嗯，再见。”L淡淡的回应她，随后转身走进检票口。

……

L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撇了一眼不停颤抖的小女孩，随后奋起朝那个清道夫脸上来了一拳，这一拳也直接将他击飞到几米外的墙壁上。

“你这混蛋！”清道夫站了起来，气愤的朝L举起霰弹枪，同一时间，L也捡起地上的枪朝他冲过去。

“连个义体都没有还想要杀我，看我把你……”在他话还没说完的时候，L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变动，周边的一些事物被短暂的扭曲了一下，但随后又立刻恢复了正常，然而又不是那么的正常……

女孩的眼泪漂浮在空中，准确的说还在一点点下坠，只是很慢很慢，就好像是世界都变慢了一样。

不，并不是世界被放慢了，而是L变快了。

L得到了丧钟的义体能力。

自大、轻敌，这些因素使得丧钟没有启用自己的义体，在L的眼中，他的手指缓慢的扣动扳机，子弹又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射出。L想要跳跃躲开，可这样的高度远远不够，于是L又一次发力，他在空中完成了第二次跳跃，这让他弹跳到临近天花板的高度，躲开了射出的子弹。

一个空翻，L轻盈的落到清道夫的背后，随后双手举起手枪，将枪口抵住他的脑门，扣动了扳机。

砰！

又一个短暂的扭曲后，时间恢复了正常，丧钟的头颅被子弹贯穿，一半的脑袋被打掉，另一半脑袋里的电路和恶心的液体露了出来。

清道夫倒在地上，L死死盯着他，同时大口喘着粗气，这并不是他在确认对方是否死去，也不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单纯只是这件事情对他的大脑造成了不小冲击力，一时间忘记了所有身体行动。

就在这时，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其他清道夫，L迅速扔出他刚刚拿到的手雷，随后朝屋里开上好几枪，虽然前几枪并没有打中，但好在最后还是引爆了那颗手雷，同时也带走了那一窝清道夫的生命。

做完这一切，L全身无力，手上的枪也掉落在地上。他努力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抬起颤抖的双手，手上沾到了血，还有一些像是机械的漏液一样的东西。

他刚刚杀人了，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反应过来。

滋滋！

突然，丧钟的脑袋上冒出了电流，他咳出了一口血，手掌微微颤动，手指再次伸向扳机，枪口直对L身后的女孩。

“呃啊！”

L连忙抓起身边的铁片，用力刺进丧钟的脖子，随后迅速拔出再次刺进丧钟的心脏，鲜血喷溅出来，将走廊与L身上的白衬衫全部染红。

女孩抬起头看去，一道阳光刚好打在L的身上，地狱般的场景被圣光照耀，在她眼中，仿佛此刻只有L与他身上的拿到光芒存在于世间。

“呵……呼……”

不知道捅了多少下，对方早就没了气息，而L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动作，铁片仍插在清道夫的脖子上，自己的双手也早已沾满鲜血。

L扭过头，女孩没事，他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只是心中还是感到高兴，可不知为何，这种心情却让他流出了眼泪，而溅到脸上的血也随着泪水一同落下。

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值得庆祝，活下来的人是自己，而保住这条命的人却不在了。

L看向那个女孩，她不知什么时候不再哭了，但那脸上的阴霾却半分都没有褪去，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母亲的身旁，望着那已经沾满血迹的熟悉的脸……以及，胸口那空洞。

那位母亲大概是知道自己的伤撑不了多久，所以把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到了更有可能带女孩获救的L身上，于是毫不犹豫的以自己的命换了L的命。就因为这一点，L明白，自己必须回报她才行。

L走到女孩的面前，可是他该说些什么呢？

安慰？抱歉？还是冷静下来，询问她一些有用的信息，再去思考随后的行动。

L不知道，他的人生不会像rpg和gal一样出现三个命中注定的选项，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L仔细看了看那女孩，即使脏兮兮的，也能看得出她的皮肤很白，而且很瘦，透过那层薄薄的破衣露出的皮肤能感受出骨的轮廓。

而那女孩的眼睛则是紫罗兰一般的颜色，美丽动人。

只是，那眼睛似乎被迷雾蒙住一般，没有光芒，L甚至察觉不到她在呼吸，他不敢说自己理解对方，但他知道这种窒息的感觉有多不好受，他需要尽快做出行动，哪怕事与愿违，哪怕结果无法做到完美，他想拯救面前这个陷入黑洞的女孩。

L单膝跪在了女孩的面前。

那么，该做出选择了……

没有像gal男主那种对话的天赋。

沾满鲜血的身体，以及模糊的立场无法让自己放心的去用体温安慰少女。

冷静的整理思绪？当然不，即使自己能够做到又能怎样？多说一句话就是再对面前的女孩进行二次创伤。

那么，如果想要帮她，我应该说些什么呢？

L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L做出了选择。

他轻轻俯下身，再微微抬头看向女孩的眼睛。

“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不用害怕，我并不是什么坏人。”L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对女孩说道。

“我的名字是……伊莉莎，伊莉莎·墨菲。”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L自己的名字。

“这样啊，我叫L。”L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沉默了。

不，不能就此停下，至少要做些什么。

L再次开口，诚恳的看着女孩：“接下来我会保护你离开，并好好安置你母亲，至少现在，我能够答应你这些。”

“你能够相信我吗？”

见女孩不做回应，L低下头，他失败了。

“我相信。”

就在L心灰意冷时，女孩拉住了他的手，不顾上面的鲜血，在上面轻轻拂过。

最后，女孩用小指勾住了L的小指，L看向她的脸，她在哭，但和刚刚留下的泪似乎有些许不同，L不明白，但这不重要，他成功了，他被眼前的少女所信任，那么自己要履行承诺。

“嗯，那伊莉莎，我们走吧。”L伸手握住伊莉莎的整只手，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老实说，他现在的心情也很乱，但与别人交换体温时，他的内心便会得到安慰，所以拯救伊莉莎的同时，也是对他自己的拯救。

L起身抱起伊莉莎母亲的身体，示意伊莉莎跟上自己。她愣了一下，抓住了L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