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吧。”老者对一直呆立在旁,浑身披着厚厚“雪衣”的赤说。
“你是谁?”赤问。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焦馒头叔叔,你父亲最佩服的朋友。你那时三个月大,还拽过我的胡子呢,想起来了吗?不要以为我还只是普通的铸剑师,现在我是铸剑族创立火剑派的祖师!”
一边说着这话,这个长相粗鲁的老头儿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铁剑,一副踌躇满志的神情。
听到老者说到父亲,赤的眼中闪出一缕光彩。但是,老者的这副面孔,他在记忆中搜不到任何痕迹。
焦馒头看赤一脸困惑的样子,又醒悟过来,敲敲自己的头:“你那时才生下来三个月,当然想不起来。算了,不管你想没想起来,且跟我走,我带你回咱们的铸剑族。”
赤看到雪地里那些横七竖八惨不忍睹的尸体,目光黯淡下来。
“不,”赤说,“我要回到海上去,不想留在大陆了。”
“你来到大陆,难道不是为了给你的父亲母亲,给你惨死的几千族人复仇的吗?”焦馒头提高声音喝道。
“那样还会死很多人!”赤也激动地叫起来,“我不想让更多的人为这件事死掉,我走了,就好了!”
“你走了就好了?”焦馒头怒不可遏,“为了那两把神剑,楚王杀了我们铸剑族一半的人,有我的老妻,我的三个儿子,我的兄弟我的弟媳,我那些多年的友人,还有他们的妻子儿女,你现在却说走了就好了。铸剑族费尽千辛万苦到处逃亡,终于苟且残存,只为有一朝一日找到另外一把干将剑,杀了楚王,报这血海深仇,找到干将剑的最大希望就在你的身上,你却说,走了就好了?”
焦馒头气得举起剑来向赤的头上砍去,所幸剑在半空又猛然停下。
“如果你不是干将的亲儿子,我一定把你砍成两块肉片儿,再念出几个‘火’,把你烤成肉炙”,焦馒头道:“铸剑族内部为了谁该得到干将剑而互相怨恨,反目成仇,我不顾那么多人反对,坚持说干将剑应属干将之子,费了天大的劲儿这才寻到你,又救了你的小命,你却说走了就好!”焦馒头脸上的表情极为严厉,看上去很是吓人。
“要是我不走,肯定会死更多的人。我走了,那些人就能好好活着。”
“蠢话!”焦馒头斥道,“做大事心肠要硬,不经历你死我活的战斗,怎么成事,怎么成人?”
“如果能没人死,没人伤,我宁愿不成事,宁愿不成人!”
“懦夫!”焦馒头骂道,“你以为退让,躲起来就能不死人,不伤人吗?当年我铸剑族只是以铸剑为生,不管那些君王高官的野心是什么,大志是什么,但是还是被整族追杀,你父亲也是为保全越国,给楚王铸剑,最后夫妻两个双双遇害,所以,既然活在这个狗屁的世上,只有有仇必报,遇到欺负就还击,没有别的路可走!你不光你是自己,你是干将的儿子,生为铸剑族的人,死为铸剑族的鬼,你也没有别的身份可选!好了,我数一、二、三,你走还是不走?一,二……”
赤听着焦馒头的话,楞在那里,心里乱极了,他感到大陆的人类,大陆的世界好复杂,复杂得他难以理解,难以应对,他真希望还是和爷爷爷、猴子三个人在那个海岛,与日、月、鸟、鱼为伴,他想回到那样单纯的生活。来到大陆这短短的几日,他见到那么多仇恨、死亡、阴谋,太恐怖,太不可思议,他承受不了,他还是想逃避,逃到海上,逃到爷爷爷说的沃土岛。爷爷爷是对的。
赤在发楞的时候,焦馒头说出了“三”,然后突然举剑架到自己的脖子上,说:“我已当众吹了牛立了誓,带不回干将的儿子就用自己的剑自杀,既然你不答应,我就信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