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黄墨轩,为啥要把彪子留在警察局,而且还给他一个警长的衔儿,黄墨轩也习惯了在警察局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霸气。
他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为啥要把虎逼朝天的彪子,留在警察局,还安排进了特高课。
这是一个只有黄墨轩自己心知肚明的谜。
吉野走了,彪子又挨了郑涛一顿斥儿,他脸涨的跟猴屁股似的,憋闷几下,就要跟郑涛发飙了。
老子是黄局长的人,你他娘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看在黄局长的面子上,也不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斥儿老子。
彪子心里这股火,痒滋滋的就要发作了。
他脸绷的溜光,还专门设计出一个四十五度角的眼色儿,冷飕飕瞥向郑涛,做好了郑涛再敢说他一个不字,他就爆发雷霆之怒的准备。
郑涛笑了。
他被彪子几乎就要竖起毛发,张牙舞爪的愤怒所提示,绝对不能在这种状况下,跟彪子发生不愉快。
哪怕他用心良苦,完全为彪子着想,也不能让这头活驴,在他面前尥蹶子。
“你还有啥话要问的吗?”郑涛主动缓和语气,把决定权交给彪子。吉野走了,彪子可以随便张狂了。
“家走!”彪子认定郑涛在讨好他,他那颗自我感觉良好的傲慢,也因郑涛主动低头,“噌”地一下膨胀了。
他已然把自己当成黄墨轩的化身,对郑涛甩下一句指令,径直走开了。
郑涛跟在彪子身后,你猜他是咋想的。
他真想掏出枪,顶在彪子的腚眼上,一扣扳机,给彪子来个透心凉。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回到警察局。
彪子晃着膀子走进警察局。
如果不是看在他一身警服,背了一把崭新的王八盒子,郑涛还跟在他身后,新接班的门卫,肯定不惯他毛病,至少能把他拦住,认真盘问一番。
那样,可能又要闹出笑话了。
彪子目中无人,走进警察局大楼,直接上了二楼。郑涛跟在他后面,恨得都要把牙咬碎了,也不敢做出任何表示。
彪子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口,推门便往屋里进。
郑涛有心提醒彪子,不喊报告,推门就进,轻者会挨黄墨轩一顿臭骂,重者……
郑涛真想黄墨轩,能为这事大骂彪子一顿,最好再扒下他这身制服,把他赶出去。
为此,郑涛做出了表率。
他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口,一声大喊:“报告。”
得到黄墨轩允许,郑涛推门进屋。见彪子支腿拉胯半躺在沙发上,郑涛顿时无语了。
“出啥事了。”黄墨轩见彪子硬生生闯进去,二话不说,一屁股砸在沙发上,跟那生闷气。他不但没生气,反倒笑着跟郑涛要答案。
郑涛这会儿一看见彪子,就不烦别人,他本打算直接回到特高课,尽量离彪子远一点。
转念又想,就这么个虎逼朝天的家伙,愣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看架势还对他满心反感。
万一彪子在黄墨轩面前奏他一本,虽然起不到多大作用,至少也会引起黄墨轩的不满。
所以,郑涛紧随其后来见黄墨轩。
黄墨轩跟郑涛要答案,郑涛嬉笑着打出一套太极说:“吉野不知为啥心情不好,骂彪子八嘎了。”
黄墨轩愣了一下,特意看了彪子一眼。彪子已经气的涨红了脸,说话间就要跳起来发作了。
黄墨轩面无表情,操起电话问道:“房间收拾好了吗。”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黄墨轩挂断电话,对彪子说:“总务课给你收拾了一间宿舍,你去看看吧。”
彪子有心跟黄墨轩抱怨一番,包括他对郑涛的不满。
他没想到郑涛能跟进来,只好把要说的话暂时压下。他要费心琢磨一下,该怎样当着郑涛面,表示不满。
郑涛果然有道行,他巧妙周旋,真把彪子的怒火,成功地引导在吉野身上了。
原来是这样!
彪子一下子从沙发上窜起来,张嘴就要骂吉野,可惜黄墨轩不给他这个机会。
黄墨轩抢话说:“你先去把住处安顿好,这事咱回头再说。”
彪子“呼哧、呼哧”喘息着,他憋在肚子的怨气,不及时发泄出来,那是相当的难受。
怎奈黄墨轩发话了,他再怎么任性,也不敢公然违背黄墨轩的指令,索性一甩手,一跺脚,“噌”地一下蹿出去了。
“到底是咋回事。”黄墨轩瞬间收拢笑容,非常认真地跟郑涛要说法。
郑涛所答非所问,他给黄墨轩提出一个建议说:“局座,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觉得,最好让彪子给你当司机。”
郑涛还做了进一步解释,彪子身手好,会开车,让他跟在黄墨轩左右,能有效地保护黄墨轩的人身安全。
“这事以后再说吧。”黄墨轩不可能把心里话告诉郑涛,他把手一甩,示意郑涛出去。
郑涛满脸堆笑走出局长室,脸色也瞬间降温了。
警察局是个是非之地,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全凭黄墨轩的赏识。
他不知道黄墨轩为啥如此器重彪子,也预感到这样下去,彪子迟早要给黄墨轩惹出大麻烦,就是不知道该怎样提醒黄墨轩。
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
黄墨轩又是古城举足轻重的人物,别看他动辄就对郑涛以自家兄弟相称,郑涛深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他在黄墨轩面前,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多说一句话,谨防惹火烧身。
郑涛回到特高课,屋里空无一人。
墙角摆放了一个单独办公桌,这是他代理特高课长时,黄墨轩特意这么安排的,课里唯一的一部电话,就摆在他的办公桌上。
当时他很得意,毕竟辛苦这么些年,终于混到了单独一个办公桌的待遇。
吉野来了,他做好了随时给吉野倒出位置的准备,结果,人家被安排在黄墨轩办公室隔壁,同样是个套间的屋子办公了。
黄墨轩多少次主动向郑涛承诺,这个特高课长的位置,就是留给他的,到头来还是被吉野抢占了。
昨晚,黄墨轩在送土谷次郎离开警察局时,还特意摆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甚至拿彪子当出气筒,要一枪结果了彪子的性命。
吉野十分坦然的搬进了黄墨轩隔壁,那个空闲许久的办公套间。
郑涛这个特高课代课长,原封不动还坐代理课长的办公桌,只是在称谓上,由代课长变成了副课长。
好在屋里没有别人,郑涛坐在那里,能够不受任何拘束的皱紧眉头,流露出对自己不公的愤懑与无奈。
他能被黄墨轩从下面提拔上来,仅用不到半年时间,就当上了特高课代课长,除了为人谨慎,会见风使舵外,工作能力也是不容忽视的一个强项。
现实又告诉他,在警察局这个大染缸里,不管你有多强,是龙也得盘着,是虎更得卧着,稍不小心,就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那么问题来了。
不管什么人,只要有点混社会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来,彪子名如其人,地道一傻逼,黄墨轩为啥如此器重他,其中的隐情是什么。
别以为郑涛好八卦,净想些没有用的事。其实,这对他很重要,不仅因为黄墨轩让他给彪子当师傅。
郑涛正一门心思,凭借自己对黄墨轩为人的了解,颠过来,调过去,琢磨黄墨轩在彪子身上所动的心思,电话突然响起,把他吓了一激灵。
这种事可能谁都经历过,一个人正在全神贯注想心事,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胆大的心脏被吓得忽悠一下,胆小的说不定就能尿裤裆里。
人受到惊吓后,往往第一反应就是愤怒。
郑涛心里正不痛快,又被电话吓了一跳,他操起电话,听清对方的声音,以及来电话的理由,他一拍桌子吼道:“你们东关派出所是干嘛吃的,这点破事都不能处理。”
对方不知道郑涛心情不好,只知道官大一品压死人。
郑涛毕竟是局长的大红人,别说他拍一下桌子,就是张嘴爹娘老子骂上一句,人们也得听着。
“课长息怒,请听我解释。”电话另一边,传来了卑躬屈膝的讨好声。
还别说,见面说好话,背后道平安,在这个时候真管用。
郑涛果然不发火了,还平心静气听对方做出解释后,他做出了肯定的回答:“你说的有道理,我马上禀报局座。”
此时,郑涛受到惊吓的火气已经荡然无存,他匆匆挂断电话,赶奔局长办公室,而且,还特意在局长办公室门口,先侧耳听听里面的动静,然后再喊报告。
别嫌啰嗦,这是郑涛的混世之道。
他必须确认屋里没有别人,他才能报告进屋,哪怕彪子在屋里,他也不会贸然闯进去。
“报告!”郑涛一声吆喝,没等黄墨轩发话,他推门进去了。
黄墨轩正在给老婆打电话,吩咐老婆在他穿过的那些旧衣裳中,挑选出来几套成色还不错的衣服,一会儿他差人去取。
郑涛一听就明白了,黄墨轩要把自己穿过的衣服送给彪子。
黄墨轩挂断电话,抬头看了一眼郑涛,不用他发问,郑涛就得说明来意。
东关派出所接到一家棺材铺的报告,说今天一大早,来了一个买家,跟老板定了两口上好木料的棺材,而且,还提出无理要求,务必在今晚之前,把棺材做好。
掌柜的只强调工期太紧,赶制不出来,就挨了一个大耳光,被打掉两颗牙。
买家扔下十块现大洋,临走前还放出狠话。说今晚之前不把棺材交出来,就一把火烧了这家棺材铺。
十块大洋固然有诱惑力,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人家要的是上等木料,掌柜的光备料,就得大半天时间,再制作,上油漆,他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今晚也无法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