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是个不错的情人。
适度的优雅,适度的低俗,最为重要的是,在保持适度的范围内,能清爽地享受,之后各自回归人生,从这个前提来看的确如此。不。直到她兴奋地在廉价日报上看到格拉迪斯·哈特福德的名字。
“恭喜你订婚,佩雷斯小姐。”
比约恩欣然点头微笑。伴随白烟飘出的细语,低沉而温柔。
“你说什么?”
缓慢眨眼的女子以“无语”的语气反问。
“骨子里自私、刻薄的冷血!你怎能如此对我?”
“嗯。说再见的是你。”
修长的手指缓缓抚摸着茶杯边缘。
“我接受了。”
不是吗?
比约恩似乎在反问,歪着头。随意垂落的头发随着这个动作滑落。仅是轻轻咬着嘴唇,女人便再无反驳。
比约恩从桌旁起身,留下一个满脸通红的女人。扔进烟灰缸的雪茄冒出的烟,借由从窗户吹进的风消散了。
“等一下!”
那女人尖叫着喊他。停下脚步的比约恩用越过肩膀的目光代替回答。
“要说的,要对我说的就这些吗?”
佩雷斯家的宝贝此刻露出近乎哭丧的表情。即便如此,她的面容依旧美丽,可比约恩却毫无特别的感触。
面对这还算不错的旧情人,比约恩缓缓转身,站住。然后郑重其事,尽显礼貌地低下头。与身着宽松大褂的打扮全然不符,是极有气质的问候。
“祝您成为一位伟大的伯爵夫人。”
双唇在阳光下泛着红润,脸上挂着一丝微笑,甚至显得温和。
比约恩离开了接待室,离开了那个半惊魂未定的女人。站在门外守候的菲茨太太跟在他身后,仿若影子。
“我相信你并非想唱摇篮曲哄他入睡吧。”
比约恩看到菲茨太太跟至卧室门口,嘴角轻轻上扬。
“若王子愿意,我完全可为他这么做,可惜,当下怕是有麻烦了。”
菲茨太太一如既往地以严厉的态度回应玩笑。她曾是王储的保姆,如今负责总管这座施韦林宫的生活。即便已成为白发老太太,那耿直的脾气丝毫未变。
“您马上就要出发去火车站了。”
“火车站?”
“王后殿下到达的时间将至。”
“啊啊。是今日啊。“
比约恩这才忆起行程。那是母亲受邀参加皇家医院慈善派对,前来施韦林探望的日子。当然,护送王后是他的职责。
“是的。”
比约恩轻轻点头,接受了赋予他的任务。
“我准备好了。”
经过数座城市,火车内开始挤满越来越多的乘客。原本只有艾尔娜一人的包房,不知不觉间也已满员。
紧挨着车窗而坐的艾尔娜,目光中透着好奇与焦虑,留意观察着窗外流动的风景。沿着密集的建筑物和其间如蜘蛛网般的小路,无数的行人和马车来来往往。一切都如此繁杂绚烂,让人感觉眼前仿佛在旋转。
不过,我知晓地址,能够顺利找到。
压抑着焦急的心情,艾尔娜努力安抚自己。不管怎样,毕竟是出生成长的城市,没必要过度惧怕。虽说在此居住未满五年,但故乡终归是故乡。
就在艾尔娜再度下定决心之时,抵达终点站什维林中央站的火车停了下来。
赶忙收拾好行李的艾尔娜混在其他乘客之间走出了包房。随着用力迈出的步伐,下巴下紧绷的帽子上的丝带和整齐的辫子晃动起来。然而,她这般张扬的模样并未持续太久。
踏上走廊后的事,艾尔娜记不清了。
被推来搡去地下了火车,恍然回神时,已不知不觉站在了站台上。无数的人群和令人双耳发麻的噪音瞬间将艾尔娜淹没。无论如何,艾尔娜都竭力想要逃离此地,可越是如此,就越被推至离出口更远的地方。
“你来了!他来了!“
有人高声呼喊,坐满站台的人的视线一同朝一个方向聚焦。刚把险些掉落的行李箱扶正的艾尔娜,也迷迷糊糊地转头看向那里。
不知怎的,她意识到自己站在了一群旁观者的前方,与发现从那边走来的一个高个子几乎是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