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说笑了,如今正是时代的风吹到咱这乡野田间的时候,我等大夏国的男儿应当以国家以事业为重!”
“少废话!姓王的我告诉你,你爹在李家庄欠了一屁股赌债,我看在你的面上去求我爹帮忙捞出来的,昨个你爹已经说了只要不找他还钱就把你抵给我们家,现在给洒家么一个!!”
“什么!?”
“桀桀桀...过来吧你”
“不要!啊~”
事情拉回岳吉和阳小羊这边,兄弟二人看着躺地上口淌沫子剧烈喘息的两条黑狗不屑地哼了一声继续向着后山出发。
终于到了一处六丈左右的山壁旁,岳吉瞅着山壁上一株株卖相极佳的‘棕芭’漏出了得意的笑容。
“小羊你看,这么好的地方也只有我才找到!”在一旁阳小羊崇拜的目光下岳吉甚是得意的说道。
眼前这处山壁除了岳吉他们要摘的‘棕芭’外还长有各式各样的植株组成的灌木。
这些植株茂盛的地方都可以当作落脚点,越茂盛的植株在被借力的时候越能提供的摩擦力越大。
继续往下看在山壁最底下还有一座菩萨庙,说是庙其实占地也就五六平米四周以石砖堆砌,其中一面墙留有一处铁栅栏充当庙门并在顶部用灰瓦进行封盖。
不等阳小羊收回崇拜的目光,岳吉反身抓着灌木里凸出的藤条毫不犹疑的从山壁上向下探去,在山壁居中的位置有一处‘棕芭’长得格外好,而它中心位置有一条品相极佳的脆嫩叶枝,岳吉此次的目标就是它。
从小混迹犄角旮旯处的岳吉在此时犹如鱼入大海,三两下就踩着附着在山壁上的植株一点点地靠近自己中意的那支脆嫩叶枝。
在经过几个着力点后,岳吉终于到达了这株目标植物跟前,并轻车熟路地把身体靠在断壁上,接着他一手抓着藤条,另一只手开始对准目标植物的根须左右掰折。
‘有点不好摘啊,这根须部分的韧性太好了,该带把刀的。’
在岳吉又折又拽的反复操作下,这只‘棕芭’最中心的这条叶枝始终摘不下来,岳吉索性将抓着藤条的手也用上了。
‘单靠对折是没法将它摘下来了。’
想到这一点,岳吉双手抓着这条叶枝根部沿着被折过的那处痕迹沿顺时针开始拧动起来,同时将上半身紧贴在山壁上。
随着叶枝的根部被拧得越来越紧,那处被折过的关节点也被旋转变形,终于在被拧到极限的时候岳吉轻轻一拔关节点直接断开,这条叶枝就被取了下来。
而就在岳吉将这条叶枝别在腰间准备翻身向上攀爬时,脚下的那处石头的石皮却骤然破碎,岳吉整个人陡然一坠。
咔...
‘惨了!之前为了方便摘这条枝叶,把其中一只抓着藤条的手给松开了,来不及重新抓住了!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哥哥!”
此刻站在山壁上方的阳小羊惊呼一声,就见岳吉在山壁中间的位置,贴着山壁向下滑落,并砸在菩萨庙上方的瓦片上,最后摔进了庙中。
一阵烟尘溅起,岳吉感觉自己的鼻梁处有什么液体在向下淌着,伸手摸了一下,借着自己砸出来的洞所探进来的光能看到自己掌心被蹭上了一道血迹。
“这是?血!妈!呜呜...妈你在哪?”
本就被吓得惊魂未定的岳吉不免更加恐惧。
此刻周围被砖石挡着身后是冰冷的铁栅栏,临近申时山壁底下的光线特别的暗,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岳吉哽咽的哭喊着。
“我会不会死在这啊,手上的血看起来好吓人。小羊呢?他还在上面吗?他回去了吗?”
泪水模糊了岳吉的视线,惊恐下他双腿有些使不上劲站起还没走两步就又跌坐在地上。
“每次都是我去下力他在旁边看着,都怪他,都是他的错”
遭遇了这次大难,岳吉回想起以前的和小羊的种种经历,因为受到阳老爷子的偏爱阳小羊在农事上基本只做最轻松的活,每次两个人一起闯祸也是他一个人挨罚。
虽然有时候岳吉也捏着鼻子认下了,自己毕竟岁数大些小羊身体也不怎么好,重一点的活以及犯错时的责罚理应受在自己身上,但长久以来的种种不公终于在这次意外中被他一股脑的全算在了阳小羊身上。
“回去以后我再也不理他了,呜...外公爱他疼她,妈妈也爱他疼他,什么好事都是他的!凭什么!凭什么!!”
“明明——我才是亲生的啊!”
岳吉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手,在他的用力下双手被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
‘呵呵,果然好事落不到我头上坏事却要我一个人承担,这会小羊应该带着妈妈和外公动身过来了吧,回去估计又是我一个人挨罚吧?’岳吉靠着墙壁想着。
时间一点点往前走着,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去多久,岳吉隐约听到了几下呜咽的声音并伴随着石子滑落的响声。
“有人来救我了?是小羊吗?不对从这回去再过来应该没这么快。”
“呵!还是太脆弱了居然幻想他来救我,他那么胆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爬下来。而且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要下来早就下来了...”
下一刻——‘哐当’一声!一道小小的身影在房顶上岳吉砸出的洞的旁边又砸出了一个洞,并坠落下来再滚了几圈后倒在了岳吉的旁边。
稚嫩的小手抱着小小的头,往日那精致的亚麻色的辫子上也全是土和灰尘,朝夕相处下岳吉很熟悉这个身影。
“哥哥,给。”躺在岳吉脚边的阳小羊看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却表情呆滞的岳吉,伸手从怀里摸出了半个烤红薯。
这个半个烤红薯像被蹂躏过一般,最外层的皮被磕碰的坑坑巴巴不说包裹着的肉也被挤压成了一坨糊糊并且里面还沾着不少泥土,估计也只有村里的狗不会嫌它埋汰。
“哥哥,你吃啊。”看着仍一脸呆呆傻傻的岳吉阳小羊有些急了,从岳吉沿着山壁一路滑着掉进这个庙里他就心里焦急万分,这会好歹看到人了但怎么不一动不动的呢。
“你..你怎么下来了?”
“我看你掉下去了,我害怕就想下来看看。”
“你不是怕高吗?”
“嘿嘿嘿,我给忘了。”
“不是,这也能忘?”
“我不知道,我..我只有你一个哥哥。”
岳吉看着被自己问到最后有些局促不安以为惹自己生气的阳小羊,看着他手心被蹭破的皮,看着他头顶皮筋断掉散开一半的麻花辫,看着他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裸露在外的肌肤全是划痕...
什么都不重要了,岳吉知道自己这辈子一定要保护好他。
“他是我弟弟,我只有一个弟弟!”
“二爷,冲你帮了我我这会还是得尊敬你一下,你说过我是一辈子种地的面相,我之前不信现在却是信了。”轻轻摸着弟弟的头,看着他闭着眼,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着,整个人不像是失了魂更像是在怀里睡着了般,岳吉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这是?”看着好像在自说自话的岳吉,老人有点搞不懂了。‘这是要干嘛?’正这么想着,突然耳边传来一句猖狂的大笑。
“嘿嗨嗐,拜拜了您嘞!”将怀里的阳小羊朝胸口死死抱紧,岳吉一个箭步朝前奔出,半空中回头看向二爷。
“老登,告诉我妈等我们回来!”来不及阻止,下一刻岳吉和小羊瞬间消失在山林中。
此刻镇界山内金月坠落,霎时间整片世界每一处都被金红色的光芒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