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大作,路上行人纷纷乱作一团。雨落在高耸的写字楼外滑面玻璃上,再顺着玻璃滑落。那水帘折射出剔透的光线,体感上像一块薄布敷在写字楼上,正轻轻擦拭着。
对老旧的小区却不是这样,常年的雨水浸入砖缝中,只得加速其腐烂,或附上青苔,或闷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就在这样的破旧公寓前撑起两把雨伞。房地产萧条的季节,前来看房的人并不多。郑启翔同中介走进公寓内,内部没有装电梯,好在他们要去的楼层不高。
中介乐呵呵的带领他上楼,途中碰到正在下楼的一名女士。
“哟,王中介,又带人来看房了?”
“这都来几个人了还没租出去,我看你还是早点切了吧。”
“唉,韦姐就爱说笑,大抵是前边的人瞧不上这栋旧楼吧!但我看今天这位先生着急找房子,预算又不高,就把他带来看看。”
郑启翔第一时间没有看向来人,心里在想一些歪七扭八的事,刚一抬头视线随即被一对大雷冲击,“我嘞个亚洲杯啊,哦不对,是世界杯。”
这份惊讶伴随着女士消失在楼梯转角,郑启翔问中介那名女士是否是这里的租客。王中介听到这个问题,理解地打量了一会儿郑启翔,“是,她很漂亮对吧。”
想到刚才差点被那个女人拆台,他顿了一会感慨道:“她可是一个好女孩啊!”
“怎么个好法?”
“要价很实惠”,中介笑了。
郑启翔和中介爬到三楼不再向上,他们的目的地306号房间就处在走廊尽头。
推开门,直观的感觉到这地方很久没住人了,空气中散布大颗粒的粉尘,走进去脸上的皮肤顿感瘙痒,这种瘙痒感来自于久不换新的空气,来自于肉眼不可觉察散布在空气中的蜘蛛网。客厅空中停立一只的苍蝇,它的飞行技巧已高超到让它能在空中绝对静止,又或者它只是被蛛网缠住直至干瘪。
“怎么样,房间保养得还不错吧。”
郑启翔无语,他指着一旁的沙发说,“这也是被保养的吗?”,那沙发中间被尖锐物开了一个口子,把许多棉花通通呕了出来。
“这是上一任房客留下来的,哈哈,总之把棉花塞回去还能用”
郑启翔绕房间大致看了一下,是一室一厅的结构,而且别看这房子旧,装修居然很完善,该有的都有,他努力装出一副挑挑拣拣的样子,心里却很满意。很快他们坐在那张吐过的沙发上,中介拿出一份合同。
终于来了。这里地段好,加上离公司近,最不可思议的是租金便宜,郑启翔一开始就相中了它。
这么便宜的租金,一定是在合同上坑钱了,郑启翔拿起合同呼哧呼哧地看,那莫样像极了丁真在黏合国演讲上读演讲稿。
结果看了好半天没有发现任何坑人的地方,连水电费都是按照国家标准收的。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郑启翔问:“照市场价,我的预算根本租不到这边的房子,为什么它这么便宜?后续有另外收费吗?还有,你赚啥?”
中介苦笑:“这些费用就是全部了,没有套路,我只赚一笔微薄的利润。”,“唉呀”他挠挠头发,“这间房,一年了都租不出去,严重影响到我的业绩。搞得我倒贴钱都想把它请走。”
“至于为什么租不出去,”他故作神秘地闭上眼,深呼吸,又猛然睁开,“这是一间凶宅,前面的客人一听到全跑了。”
郑启翔不以为然,他小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在殡仪馆工作,学习给死者化妆。等再大一些,他就被要求推着死人送去火化。游走在冰冷、遍布哀嚎的停尸间与炙热的来自地狱回收尸骨的炉火中。这段漫长的路,他总感到有鬼在后面跟着自己,后来却习惯了这种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