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缝隙,悄然探进舞团的练功房时,许暖轻轻推开门扉,步入了这片往日充满欢声笑语的空间。然而,今日的舞团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与怪异。四周静悄悄的,连平日里最细微的呼吸声都显得异常清晰,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小雨,那个总是以无休止的笑话和活泼的言语为舞团带来欢笑的女孩,此刻却静静地坐在角落,双腿笔直地压在地面上,眼神中少了往日的灵动,多了一份难以捉摸的深邃。她的嘴唇紧抿,偶尔抬头望向窗外,那神情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忧虑,与往日那个叽叽喳喳的她判若两人。
许暖的出现,似乎并未在这片寂静中激起多少涟漪,直到欢欢姐,那位总是以温柔笑容和细腻心思照顾着每一个人的大姐姐,突然间从人群中走出,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她朝许暖走来,眼神中既有急切也有鼓励,最后化作一连串急促而微妙的眨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暖暖,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吗?”
许暖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这该来的还是来了。
正当许暖心中百转千回之际,一股沉稳而有力的气息从背后传来,那是梁首席特有的气质。她轻轻拍了拍许暖的肩膀,那动作中既有长辈的关怀,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暖暖,你跟我来一下。”
许暖转过身,迎上梁首席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面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与期待。
“啊?好。”许暖轻声应答,心中虽有千般疑问,却也明白此刻不是询问的时机。于是,许暖随着梁首席的步伐,缓缓走向舞团深处的一间小会议室,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因为许暖知道,等待着她的,或许将是一个改变她命运轨迹的决定。
梁首席缓缓拉开那张雕花木椅,动作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庄重,她的眼神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仿佛能穿透岁月,直视人心。
“听说你,当初怀揣着对舞台无尽的憧憬,意欲投身戏剧学院的怀抱?怎料世事无常,最终却踏上了舞蹈学院的征途。”她的声音温和而深沉,如同秋日里的一缕暖阳,轻轻拂过心田。
许暖轻轻坐下,指尖轻触椅面,感受着那份凉意与过往的交集。
“是的,梁首席。那时的我,的确曾梦想着在戏剧的殿堂里绽放光彩。从小学舞蹈,每天三点一线,年年月月如此。当初我想换条路走,然而,命运弄人,准考证的遗失如同晴天霹雳,让我措手不及。幸而,学校的慈悲之手,为我开启了一扇通往舞蹈世界的窗,我便顺应天意,踏上了这条早已注定的路。”许暖的语气平静,却难掩心中的波澜。
梁首席闻言,嘴角微扬,但那笑容中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你不喜欢跳舞,这份选择,不过是在无奈之下,你所能抓住的唯一稻草。”她的声音虽生硬,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怀。
许暖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并非如此,梁首席。若心中无爱,何以舞出灵魂?我既然选择了舞蹈,便是真心热爱。您了解我,我从不是一个将就之人。只是当时叛逆没有认真想过这条路。”
梁首席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柔和,她起身,从左侧古朴的柜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信,那信封上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厚重的期许。“这是我给你的推荐信,去林省舞团吧,换个环境说不定比现在更好呢。”她说着,不由分说地将信塞入许暖的手中,紧紧握住,那是一种传递,也是一种安慰。
许暖猛地站起,手中的信似乎有千斤重,压得许暖喘不过气来。“您…不要我了?”许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解与不舍。
梁首席连忙拉住许暖,眼中满是无奈与疼惜,“傻孩子,怎会如此想?我只是不愿你的才华被这小小的舞团所限。你应如鹰击长空,而非困于一隅。你应当知道我的难处,也有所耳闻,你继续留在这里…我…我不忍心啊…本该是你的…”
许暖抬头望向天花板,那里似乎有光,穿透了云层。“梁首席,我懂您的苦心,我不怪您。”许暖的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
“咚咚—”
门外响起清脆的敲门声,伴随着一声温柔的询问,“梁首席,我可以进来吗?”是陈丽君,她的出现,让这片刻的宁静多了几分微妙。
许暖松开梁首席的手,拿着那封沉甸甸的信,推门而出,门外风雨欲来,许暖心中亦是五味杂陈。门内,陈丽君与梁首席的交谈声渐渐远去,如同远去的梦,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