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听众朋友们,大家好,现在是早间播报,两个月前在本市发生的重大纵火案已宣告结案,经过本市公安人员的连夜排查,最终将嫌疑犯逮捕归案。”
桌子上的收音机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广播电台正在播放着当日的新闻。
“因为此次涉及到了特殊群体事件,我们联系到了负责本次案件的负责人,来自昆布宁卡特别调查组的陈熙云,让他们为我们描述一下这场惊心动魄的逮捕行动以及罪犯将要面对的刑事处罚。”
“大家好,我是负责本次案件的调查员,陈......”
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从收音机中传出,紧接着传来女主持人的哀嚎声,收音机就只剩下了信号的沙沙声。
江宁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似乎记起来了,就在几天前在一家市中心的孤儿院内发生了一场火灾,而老杨好像就在那一场事件中死去了。
“不...不对。”
江宁摇摇头,他尽力地去检索着自己的记忆,但记忆之中就连老杨的模样都变得支离破碎。
他只记得自己那天身处一片火海之中,在浓雾与火蛇交舞的废墟之中,是老杨跨过坍塌的墙壁与房梁来到了他的身边,但燃烧引起的烟雾使得江宁没多久便晕了过去,直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身处在了一座医院里。
就在他陷入回忆中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Es ist ein See gefallen(这是一个飘雪的日子)
und es ist doit Zeit(不合时宜的时刻)
Man wirft mich mit dem Ballen(大雪如球一般地涌来)
der Weg ist mir verseit(我深陷积雪之中)
这是一首德国的古老民谣《Es ist ein See gefallen(雪落时分)》,讲述的是一个未婚先孕的可怜少女被家族遗弃抛弃,在寒冷的森林中、破旧的茅屋之中希望自己的爱人来拯救自己,而却遗憾而终的故事。
江宁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和老杨一起,老杨比他要大几岁,小时候总是老杨护着他不被别的小朋友欺负,而往往看到江宁和老杨在一起时,那些小朋友总会躲得江宁远远的。
直到有一天,他们到达了该上学的年纪,孤儿院开始安排这些孩子上学,江宁跑过去问老师杨显生在哪个学校,老师却很惊讶地问江宁谁是杨显生。
江宁说,“就是那个比我大一些,一直和我在一起的杨显生啊!”
老师犹豫了片刻,最终摸着江宁的脑袋说,“小江宁乖,杨显生已经被他的父母接走啦。”
可这分明是胡说!江宁昨天还见到了杨显生,甚至还问了他在哪个学校,等上学了要去找他,可老杨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自那以后,江宁就再也没有见过老杨了,直到孤儿院的那场大火。
而老杨临走前的那一晚,哼唱的就是这首歌,他说他很喜欢这首歌的名字,因为当时他的父亲答应过,等下雪了就接他回家。
当江宁长大之后再次回到孤儿院去探访老院长时,那场大火毫无预兆的发生了,就当所有人都进入梦乡,沉沉睡去之后,江宁听到了稚嫩的童声在唱着一首古老又玄奥的歌曲。
歌词听得并不清楚,每个字都是单音节,可当这些字音交织成串后,便如同上古先贤对于神明的祈祷赞颂时常用的吟唱一般。
再之后,大火吞噬了孤儿院。
江宁能感觉到有湿润的液体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他想用手去擦,可被铁链捆住的双手却无法动弹。
“我要找老杨....”
“我要找老杨....”
他用力地去扯那束缚着他双手的铁链,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仅仅只是做出了用力的动作,他就感觉大脑一阵眩晕,眼前顿时黑了下来。
耳鸣、胸闷、呼吸艰难、冷汗直冒。
而就在这时,一直在门外观察的医生飞速推门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镇静剂,不由分说就扎在了江宁的手臂上。
随着一剂试剂的注入,江宁才回复了一些意识,他侧过头,视觉还是十分模糊,只能看到那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医生,戴着一个黑框眼镜,脸上戴着医用的白色口罩。
“我要找,老杨...”
医生没有理会,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年轻护士,“病人这是第多少次提到老杨?”
年轻护士愣了一下,随后捂住嘴巴,低声说,“大概不下一千次了。”
而后,应该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回答有些不妥,她急忙补充道:“病人经常出现记忆缺失的现象,而且还伴随着情绪失常与自我伤害的症状,应该是病人遭受了极其严重的精神创伤。”
本以为自己的回答会得来医生的赞许,可医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甚至都没有看护士一眼。
“帮我记录一下,临床观测第六十七天,病人情况.....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