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阿姐,宝云儿好冷……”七岁的薛颂伊小小一团跪在冰凉的大理石上,凉的她直哆嗦。
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方才的怒吼声仿佛还在耳畔萦绕。薛颂伊不禁打了个寒颤。
*
时至傍晚,天色明澈如一潭静水,暮色若明辉灿烂的金子,闪烁着灿烂的晚霞。
“娘亲怎么样了?御医是怎么说的?她的病可好些了?”
“还是那样。”薛雅颂无奈的摇了摇头:“御医说了是心病。”
“难医。”
国公夫人柳郁舒今年才不过四十出头,却早已愁白了青丝,历经夫离子亡。
国公夫人育有三子:嫡子薛松伟死于四岁时的一次意外。嫡女薛雅颂,与薛松伟是双生子,年十六。还有嫡次女薛颂伊,今年九月的七岁生辰还没到。
人人羡慕薛家位高名贵,却不知薛国公薛朗只是个虚名,实则常年在外征战。陛下封他如此高的地位,又何尝不是一种捧杀呢?
“那你最近怎么样?”短暂的沉默后,薛颂伊故装作漫不经心道。
“我挺好的,马上就要嫁入隋家了,忙得很。”薛雅颂伸手心酸的扯了扯薛颂伊肉乎乎的小脸,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中辛酸的泪水。
她又何尝不难过呢?父亲在外征战,久不归家。母亲卧病不起,府中事务全都落到她的身上。幼妹年少无知,曾经的心爱之人也早已渐行渐远。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不得不从懵懂的少女,变得独立坚强。她要一人撑起全家,还要操心于隋家婚事。
过得好,是假话,过得不好,她不敢说。
此时门外传来和春姑姑的声音:“薛大小姐,时辰到了。”
薛雅颂最后爱怜的看了薛颂伊一眼,起身叮嘱道:“现在虽是夏日,但夜里还是要盖着点被子。你还小,莫染了那寒气。”
闻言薛颂伊点了点头,沉默着目送薛雅颂离开。
薛雅颂走后,薛颂伊把桌上的食盒悄悄打开,拿出了两块云花糕塞到褥子底下后便把桌上的食盒打翻在地。
啪——
食盒里精致的云花糕撒了一地,薛颂伊的心也碎了一地。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嗓子像是被什么梗住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鼻子也酸的发疼,两眼一热便泪落如珠,泣不成声。
阿姐啊,皇后娘娘说了,我万不能告诉你。
阿姐啊,原谅宝云儿不能告诉你哇……
嘭——
和春姑姑送走了薛雅颂,便一把就推开了薛颂伊的房门,怒气冲冲。
房间里,薛颂伊正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练字。颂伊看见和春姑姑来了便赶忙到姑姑面前行礼:“见过姑姑。”
和春姑姑看着被打翻在地的云花糕脸上的怒意有了几分缓和。
“食盒怎得被打翻了?”和春姑姑的面色虽有了些缓和,但她的言语里还满是质问的意思。
“回姑姑,阿云谨记姑姑的教诲。”薛颂伊低头恭恭敬敬道。
“呵,倒是个有脑子的。还不算太蠢。”和春姑姑那张爬满皱纹的脸上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丝笑容,阴森吓人。
“她都同你说了些什么?”笑容转瞬即逝,和春姑姑抬眸,犀利冷锐的眸光落在薛颂伊的身上,似要把她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