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是月色皎皎的意思,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大户人家书香门第的落魄小姐,
也可以叫做忆雪的太奶奶,太外婆给她取的。
这里的老人大多喜欢开辟一个暗示来供奉神佛,来保佑自己五谷丰登,子孙兴旺,
奶奶也不例外,只是她从来不让周家人靠近那间暗室,
一旦靠近,慈祥的老太太便会发好大一通脾气。
在奶奶每周去那间暗室上香的时候,
小时候的周忆雪偷偷打开门缝,发现神龛上并没有神佛,
而是一只精美绝伦的红绣鞋。
“阿雪,阿雪,我苦命的雪儿啊。”耳边传来女人的哭号声。
六岁的周忆雪只觉得脸上疼,像是挨了几大巴掌。
周忆雪费力地睁开眼睛,有些喘不过气,父亲还在不断为我做心肺复苏。
突然,周忆雪猛地呛出一口水。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女人也是周忆雪的母亲张蓉的哭号声方才止住。
周父周伟黝黑的脸上淌下细密的汗珠,见我慢慢地缓过气来,
这个高大的汉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蓉清秀的脸上此刻依旧惨白,但见周忆雪还活着,迅速脸上跃起欣喜的神色。
她猛地抱住周忆雪,开始语无伦次地嚎啕大哭。
“我的雪儿,你吓死妈妈了,我刚才差点以为差点以为·······”
“幸好你爸爸及时下水救了你。”
周伟猛地将我身边对于我身型来说太大的芭比娃娃游泳圈扔到一边,
边扔边情绪激动地对张蓉说道,
“我不管什么原因,从此以后你离张小莉远一点,也不许背着我偷偷接济她,
要不是她送阿雪的这个游泳圈,阿雪怎么会溺水。”
周忆雪顿时感到一丝羞愧,虽然周忆雪自小便有些害怕水,
但也有小朋友天然的好奇心与虚荣心,
忙用左手拉住爸爸的手,
“爸爸,我错了。我当时只是觉得那个游泳圈很好看,我不听你们的劝告,
非选了那个大号游泳圈,
你不要说妈妈,也不要怪小姨了好不好。”
周忆雪从他们的话语中零零碎碎地拼凑出自己溺水以后的事情,
但奇怪的是她对自己溺水后的事情没有丝毫印象。
只记得自己从游泳圈里滑落,意识一直模模糊糊,
游泳圈也套在自己身上随着水流上下起伏,自己一直随着水流飘荡,
直到遇到一片雾气。
周边耳畔一直响起一个男生清澈悦耳的低喃声,
“雪儿,雪儿,快过来。雪儿·······”
迷迷瞪瞪自己好像站起来了,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面,发现了一束光亮,
自己追随着这束光亮和那个温润的男声,看到了一只红绣鞋,
自己痴迷地把玩着那只红绣鞋,
感觉与前几天偷窥到奶奶供奉的红绣鞋是如此的相似,突然却一瞬间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便在岸上,耳边是母亲的哭嚎声。
怎么可能这一定是幻觉,谁溺水了还会站起来走进山洞并看到一只红绣鞋啊,
肯定是因为那次看到奶奶供奉的红绣鞋有些震惊罢了,
所以产生了这等联想,周忆雪无奈扶额,刚想举起自己的右手抹一下自己的刘海,但确突然间发现自己右手,
赫然紧紧地攥着一只红绣鞋。
周忆雪尖叫一声,猛然将它丢开。
父母也被周忆雪的反应吓到,
他们起初只觉得周忆雪手里的红绣鞋是自己想要求生正常反应中无意抓到的,
但因其秀美绝伦,应是某户人家办中式婚礼后不小心扔掉的。
父母于是带着周忆雪离开回家换一身干净衣服,
父亲周伟更是把周忆雪一把抱起放在肩头,
没有管周忆雪身上的小孩泳衣是否湿哒哒的。
周忆雪便高高兴兴的玩起了骑大马游戏,边听父母有一搭没一打的聊天,
但她仍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红绣鞋还在。
于是,玩累了一会便在周父身上睡着了,感受到女儿睡着的清浅呼吸声,
周伟才压低声音对着妻子说道,
“张小莉,在我们家睡觉不会出问题吧。”
“哪能啊,小莉虽没有上大学,但她现在已经成年了,最起码自理能力得有吧。”
张蓉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我不是说这方面的问题,”平时直言快语的汉子这时难免羞慎起来,
一副对自家小姨子不太好的言论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但面对着妻子探寻的目光,周伟才迟疑地吞吐道,
“我······我听徐家二狗说的,张小莉除了徐瑜外还有一个男朋友。
她的孩子小禾指不定是谁的。”
张蓉本就因为妹妹未婚先孕的事情头疼不已,
观其神色分明信了自家丈夫八分,
但仍旧故作一副严肃姿态,
“周伟,关于我妹妹的事情,没有根据的话最好不要乱说,毕竟事关乎她的名节。”
高大的汉子此刻却嗫嚅起来,越发觉得自己此般行径像长舌妇,
犹豫是否应该告诉妻子,沉默半晌,目光落于坚定,
但为妻子不相信自己的话语有些恼怒,显得有些口不择言,
“徐瑜虽然生的俊俏,
但他喝酒没有酒品,往往什么都往外面说,
徐二狗是徐瑜的表哥怎能不知道!”
“况且,张小莉最近没有跟徐瑜联系,是因为她去徐家做客时偷了徐家老太太两千块钱。
那两千块还是我帮她垫付的,还让徐家人不要伸张。”
张蓉回想起妹妹今天看到周伟有些害怕的神色,
又想起周伟当时面对张小莉说要留在家里睡觉的探询目光,
一下子什么都明了了。
只觉得两眼发黑,自家这个妹妹从小不爱上学,
小禾也是她刚刚十八岁的时候怀上,只记得妹妹怀上小禾的那段时间似乎格外富裕,
以为妹妹是被小禾的“生父”徐瑜接济,两者虽还没有登记结婚,
但自家人仍旧欢天喜地地认为妹妹张小莉似乎安心过日子了,
还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样,可能张小莉那时并不是被徐瑜帮衬,而是另有其人。
自己就说嘛,徐瑜家只能算是小康算不得大富大贵,而且徐瑜本人也好赌,
根本攒不下几个钱,怎么供得起妹妹那段时间的高消费。
想起父母为张小莉愁白的头发,张蓉心中更是一沉,忙催促着丈夫快早,
随着父亲周伟的加快步伐周忆雪从颠簸中醒来,手里都是冷汗,
她刚刚又梦到红绣鞋了,而且是一双,自己在梦中不受控制地穿上,
在梦里自己脚尖传来一丝剧痛,红绣鞋里慢慢渗透出鲜血,鲜血不断涌出,
像在一个密闭幽蓝透黑的空间里,自己被鲜血慢慢淹过脚脖子,臀腰,直到脖子,
自己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缚住不能动弹,自己不断呼救,
但没有人应答,一片死寂,直到鲜血涌入自己的口鼻,
让自己差一步快要窒息,自己才被颠醒。
不过,自己醒来,为何口中还有一股血腥铁锈味,就好像那并不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