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绝颜从回忆中被扯了回来,“无妨,我只是提议,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还是要你们首肯才行。”绯绝颜也觉得可能有点操之过急,凡事自有定数,只是她心中隐隐不安的是另一件事。她做主安顿好婴宁,要留她住几日,却没想到婴宁说时局不稳,莲仲嘱咐她送药之后立刻返回。绯绝颜只得立刻差钿容拿了神凤山的特产,还有她私库的一些稀奇宝物送给她,才亲自送她离开。
夜里,绯绝颜看着重叠的纱帐上,或远或近的黛色丝纹发呆,明明修炼之后身体虚乏的很,今日却睡意全无,心中的不安挥之不去。她忽然利索地起身,抬手换了一身深黛色的暗绣鳞纹袍,以素纱遮面。凌空瞬影,离开了神凤山。去处,兜兜转转了几个时辰,终还是去了西域神府。
西域神府守卫较之前要更森严些,绯绝颜的冰玉令牒并未交还,佐老的意思,不做神使了,西域神府她依旧可以自由出入。可是今日,绯绝颜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来西域神府,所以不打算用。
凝心聚法,以法障身,绯绝颜很快进入西域神府内,她想了想还是直接去宗政礼司的办公处。素来只要他在,那门就没安静过,出来进去,人来人往。如今那里却大门紧闭,绯绝颜抬手试了试,竟然还加了几重结界封门法术。她心中忽然一沉,婴宁说的莫非是真的?
这室中若他在,自是不必封,可若无人,室中秘密移走就是,也不应该封门。
封门,莫非既不算在,也不算不在,那是什么?绯绝颜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这门后有一个等她触发的机缘。
区区几道封门法术,绯绝颜俢成四重后修为更高深,没费什么力气就破了。她入室而观,这里的文件和资料太多,码放得整齐却也看起来纷乱,案上无纸,笔墨闲置,绯绝颜伸手摸了摸砚台,干涸了许久。若是平时,宗政礼司作为坐镇神使,一天之中只有一两个时辰休息,有时候通宵达旦,这砚台从来都不干,如今这摸样是许久没用了。他……去哪儿了?
绯绝颜本来想去他住处看看的,可是她想先确认西域神府是否真的如婴宁所说的异常,如今看下来确有蹊跷。他真的不在这儿,只有角落的火萤石微弱地发光,可是空荡荡的厅堂里,似乎残留着他的气息,案前似乎有他的影子留下。他不在,却又感觉他无处不在。
若他死了,佐老大可以发讣告,三界皆知。他活着,那为何封了他的办公处,如果他升迁、调任或者被开除,西域神府也不可能遮遮掩掩。除非他不能出面的理由见不得人,或者不可言说。见不得人?那个把法典奉为圭臬的男人也会有见不得的事?不可言说又是什么样的不可言说。绯绝颜思来想去,觉得他唯一可以诟病的便是做凡人帝王时未能善终,他用帝王血蛊的事也已是前尘,不会有人拿来做文章的。
绯绝颜想了想,不如去他住处看看,可是心中却觉得去了也是徒劳。这里是这么安静,和外面灯火通明,忙碌的人们这样迥然不同。她不甘心地坐下来,闭目感应,西域神府上下的神官神息皆在流动,虽然有远有近但是可以感知。特别是绯绝颜修炼凤皇瑰意之后对这些尤为敏感,断断续续的神息,很微弱,但似乎很近,比其他任何的一个都近,似乎……似乎就在此处,在这个空荡荡的厅堂内。
绯绝颜屏住呼吸,慢慢地走过这里的每一处,这里看起来不大是因为周围有很多放着文件和杂物的格子架,但并未有隔间。绯绝颜小心地走过那一排排的格子架,卷宗卷册塞得满满的。她自己心里面说,总不能好好一个人藏在某个格子架的角落吧,他没那么无聊。可是那神息就在这儿。隔间,这里看起来没有,但绯绝颜看到过佐老的处所是有设计巧妙的密室的。莫非这里也有?
绯绝颜开始用手敲击墙板,四周敲下来没什么特别,在座位的正后方只有那么一人宽的地方声音与别处不同,声音空洞清脆了一些。绯绝颜觉得似乎找到了眉目,可是怎么打开这里呢。她四下里查看,所有的摆设,碰上去都没什么异常,有些棘手。她忍不住站在案前的椅子后面观察各处,可是跨上去那一步发现脚下的一块砖似乎颜色有异。绯绝颜移开那块砖,砖下九曲回肠的暗槽内铺满了混元珠,这珠子是上古陨石所造,没有深厚的修为根本无法催动。绯绝颜出掌运法力,混元珠在槽内慢慢地流动起来,泛着绿色的光芒。那些珠子越动越快,光芒强烈到刺眼。绯绝颜一闪身,让光芒映射在墙上,墙上的图案与光芒感应,墙壁从两边缓缓打开。
绯绝颜探身一看,刚好容一人的宽窄,一排向下的阶梯似乎通向下面很深的地方。而那神息似乎更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