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笛缓缓醒来,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中他见到了一个医院。
污垢的墙壁,绿藓的阳台,老旧的设备,刺鼻的药味,漠然的医生,疯癫的病人,绝望的白色,恐惧的报告。
他醒了,但梦中醒来依旧是黑色。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但身体却更加利索了。
“你醒了。”
声音一丝温和,年龄不大,二十五到三十五间。
黎笛没有回应。他记起来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讲的是盲人不会做梦。
“放轻松,些许的不适应是会有的。你的眼睛已经治好了,但它正处于‘生长’的状态,等到你什么时候感觉眼眶重新鼓起来的时候,你就可以试试睁开眼睛了。顺带一提,你身上的部分小伤我一并处理了,其它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那人说完后便不再言语。黎笛耳边只余下笔在纸上书写的声音。
“咳咳。”
黎笛想试试自己还能不能说话,但结果令他有点失望。
他扶着桌沿滚了下去,才发现自己刚刚是躺在一张桌子上。他摸索着桌子上的东西,一些细小的纹路在他的手指尖划过。
“不要乱碰那张桌子,上面记录者一个术式,你要是把回路蹭坏了你这条刚捡回来的命就彻底没了。”
黎笛转向声音的那边,想向那人靠近。
“先别来烦我,我还有事,护士马上就来了。”
于是他原地就坐,等待着“护士”的到来。
一旁那人似乎是有些诧异。黎笛感受到了他在自己周围转圈的气流。一段时间后,他似乎是失去了兴趣,开口道:
“我还是更喜欢你那谁也不屑和搏命的样子。”
原主是个激进的人?
黎笛默默将这点记下。嗓子坏了有个好处就是,不需要对自己的行为找补。
三声沉闷的敲门声响起,那声音就像是在鼓里放了个音响,无一点敲门该有的明亮。
“等会,我来了。”
房间里应该是有吊灯,黎笛抬头时,他看到了模糊的光亮。
黎笛感到有些奇怪,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珠,瘪瘪的,看来原来的眼珠是不见了。
既然眼珠不见了为什么自己还能感受到光亮?
在“扮演”楚涵这个人没多久后,他就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受了伤,强行睁开眼睛就会享受如同徒手撕自己肉般的爽感。
即使他忍着痛睁开一点,目光所见也不过是模糊到极致的世界。
视力差劲,眼睛更是睁不开。他无法预估原主到底这样“失明”了多久。
不过眼前更让他在意的是现在的光感来自何处。
门被打开了,一股霉味从门口处传来。医生猛的咳嗽了几下,然后是干呕的声音。
“小笙啊,你这是?”
回应他的是淡淡的女声:
“刚才最里面几个房间出来,里面霉味太重了。”
“你就在门外就好了,免得进来把我这搞臭。”
医生的脚步声靠近,他注意到了黎笛抬头望向烛光的动作。
“怎么了,是眼睛不舒服?如果有点麻麻的感觉是正常的,这说明你的眼睛正在长出来。”
黎笛摇了摇头。医生作为他从穿越到现在唯一脾气正常的人,他自然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信息。
他随后指了指自己的干瘪的眼眶,和视线前方的吊灯。
〔在绝对的黑暗中见到光明,恐惧值+5〕
〔当前恐惧值:61,恐惧阈值100。请尽快找到恢复视力的办法〕
耳边又传来奇怪的声音,那声音空灵虚幻,像是无欲的鬼魂,发出不痛不痒的嚎叫。
自己明明没有感到恐惧,却还是会加恐惧值么?
黎笛适应的很快,自己既然是穿越者,有个系统播报什么的应该是很正常。
不过这个恐惧值到底是个什么,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