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黎颔首。
倚翠微微仰首,开始回忆起那天的事情:“小姐,其实很多事情奴婢也记不太清了。当日在潘家的春宴上,小姐落座后没过多久,奴婢就被旁边不知哪个府上的千金泼了身酒,只好被潘家的大丫鬟紫鹃姐姐带去换衣服。奴婢生怕自己不在小姐会遇到什么麻烦,所以急匆匆的随便挑了一身衣服就出来找小姐了,可当奴婢出来后,却寻不到紫鹃姐姐的身影。潘家实在太大了,奴婢也一时辨不来方向,只能在那里急的团团转,最后还是紫鹃姐姐找到我,将我带回前院的。”
“待奴婢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小姐一个人站在宴会中央,似乎是在表演什么舞蹈,奴婢当时瞧着,倒像极了前几日府中请来的舞娘跳过的......惊鸿舞!然后,”倚翠咽了下唾沫,声音突然压低,“奴婢就看到小姐一曲舞完后,对潘大公子献上了一支刚折的、娇嫩欲滴的桃花。”
倚翠小心观察了下阮黎的脸色,见她并无大的反应,继续道:“奴婢当时都快吓晕了,然后......然后便是潘大公子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小姐,小姐当时便晕过去了。奴婢和大小姐连忙带着小姐先行离开了潘府,回府后没多久,小姐便醒来了,之后便一言不发,叫老爷和夫人,还有奴婢们都出去。奴婢也只当小姐想要清净,便帮小姐关上了门。没想到......没想到,”倚翠说到此处,已然泪眼朦胧,“没想到小姐是要寻死,要不是奴婢发觉小姐屋内没什么声息,感觉不对,小姐就......”
言罢,倚翠用手擦了擦朦胧的双眼,泪如雨下。
阮黎彻底无言。
想当年,她身为领将凯旋而归,身居庙堂领陛下亲赐之赏数次,都从未露怯。如今听着这位阮二小姐的壮举,却当真是不得不承认,阮二小姐的胆量,连上一世的岑昭缨都要甘拜下风。
她虽未曾嫁过人,但以她对自己的了解,想必是做不出当众表白的惊世之举,如此说来,阮二小姐倒是胆魄过人,勇气可嘉。
赞叹之余,阮黎为过去的阮二小姐深感不值。这世上比情爱重要的事还有许多,生命如此可贵,为区区一个拒绝了自己的男人丢掉性命,当真不值得。
可转念一想,正是阮二小姐的香消玉殒,才让自己有机可乘成为如今的阮黎。
阮黎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道:“好,我知道了。倚翠,你莫要哭了,一会儿衣裳都要湿透了。”
倚翠点点头,看阮黎听完后面上没有崩溃之色,反倒平静至极,还有些许庆幸,这才放下心来:“好,小姐,那奴婢出去帮小姐把昨日晾的被褥拿进来,今晚正好能用上。”
倚翠走后,屋内彻底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