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他挖完了雪,看着篓中的雪差不多够了,心中计较起来,准备再在山上练上一天内功再下山。
“唉,以前要是有这能耐,我一个人就能耕好地,也不用爹娘受苦……”陈默摇头感慨。
正这时,他隐约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连忙停下动作,抓住铁铲,小心地望过去。
要是碰到了什么妖物,那他还是得赶紧逃。
不过,在小心地盯了一阵子之后,陈默松了一口气,不是妖邪,是人。
那是个五短身材的人,捏着把破皮鞭子,眼高于顶,阴恻恻盯着陈默。
陈默认得他,化成灰都认得他。
此人名叫陈陆,陈默同乡。
按理说,在农村,同乡之间互相帮衬,相互扶持,今天这家粮税交不上那家就借点、那家蚕税交不上就这家借点,互相帮衬,便是乡村亲族长久以来活命的智慧。
毕竟,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能吃饭、能活命,才是他们这些人的生活。
同乡人、同姓,本是一家祖宗,陈默爹娘活着的时候,也没少帮他家,后来陈默爹娘死了,陈默家交不上地主老爷家的粮,弄得陈默只能卖身葬父、葬母,成了魔教弟子,为拜雪教干着苦力,时常还要帮着收“香火”,可哪怕如此,他也从没有欺负过同乡,一向是能帮则帮,故此,才一次又一次地被罚。
而这陈陆则不同于陈默卖身葬亲,是完全出于自己的意志,舍了家中老母,主动成为拜雪教的教众,肆意宣泄自己的恶意!不念及往日之情就算了,还时常欺压同乡,对那些乡亲拳打脚踢,更是主动接下李飞的活儿,持着鞭子,“教训”“管教”他们这些教众,甚至肆意打骂一些看不过去的乡亲!
往前,在陈默心里,这孙子就已经是畜生一样的东西,而现在学会了武功,知道这家伙并不单单是为了迎合李飞,所以才对乡亲拳打脚踢,更是为了修炼“魔功”,故意嗜血,在陈默心里,他就更是畜生中的畜生。
哼,为了练功,欺压乡里,在没有人监工的时候,还故意跑到这里找自己,不就是为了再抽几鞭子,再沾沾血气?
恶心!
陈默心中厌恶至极,他一直瞧不起这种无义之人。
“憨货,挖多少雪了?才这么点儿?好好干活啊!”陈陆又卖起了谱。
陈默懒得理他,放下铲子,也不理会,转头就准备坐下歇会儿。
那李飞手里有他的卖身契,还是他的上级,陈默听他的命令也就罢了,这陈陆跟他也就同级,不学无术,恶汉一个,他凭什么理会?
陈陆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又是这样,又是如此!”陈陆咬着牙,“从小你就不给我好脸,你都卖身为奴,还跟我甩脸色!?”
此前种种,似乎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陈陆从小偷奸耍滑,没少做偷鸡摸狗之事,陈默见了,也从来不藏私情,都跟长辈讲出,因此陈陆自小就嫉恨陈默。
不就是你们家早年给我家几斗米吗?你陈默比我大不了几个月,凭什么装蒜!
陈陆越想越气。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你那道义、顾着你那乡谊!
朝廷的律法也早就成了废纸一样的东西,在这陈村,他们拜雪教就是最大的!
他现在可是攀上了李队长的关系,日后李队长高升,那他就是下一个队长!
今天,他来看陈默,本来是想好好嘲笑一番陈默,耀武扬威一番,以解往日被欺压的不满。好好让这个从小瞧不起他的家伙知道什么叫“今时不同往日”,却不想竟然直接被陈默无视,心中顿时是生起了一股无名火。
这陈默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还瞧不起自己!
他甩了一下鞭子,咻地一声打了过去,陈默虽然背着身,但耳朵抖了抖,便听到了这破空声,向前一个翻身,便轻松躲开了这一鞭。
“畜生,你做什么!?”陈默大喝一声。
“我干什么!?”陈陆面色上露出一丝狰狞,身上冒出淡淡白气,“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这憨货,像你这种憨货根本没法在这世上活!”
此时的他,却是没去想这陈默怎么在背身的时候也能躲开他的鞭子,上头的他直接甩出鞭子,又朝着陈默甩了过去。
陈默也是发了怒。
他本不想理会这家伙,毕竟他还要练功、还要学习,好不容易碰上了仙人,天大的机缘,没那功夫陪一个畜生空耗光阴!可这混账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事,他常年来积攒的怨气,顿时也如同水坝泄洪一般轰然而出,只见他猛然抬手,电光火石之间,瞬间抓住了在空中乱弹的鞭子!
“什么!?”
陈陆试着拽回鞭子,却发现陈默竟是纹丝不动,鞭子也被拉得绷直,动弹不得!
他隐隐有些惊惧。
不可能,我练了这么久的武功!还有李队长亲自教!
他陈默一个废物,凭什么能接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