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属。
车轮碾过道路的声音清晰可闻,车子行得很慢,车内偶尔传出几声娇笑。
从静禅山到西属京城上百里路,马车行了几日。华贵的马车内透露出淫糜的气息,让人闻之脸红。
“公主,皇宫到了。”车外的侍女轻声提醒道。
车内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车帘被掀开,出来了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即使全身上下朴素,但依旧遮挡不住散发的雍容气质。
不远处的公公见了,领着一批人上来拜见。
“老奴恭迎长公主回宫。”那公公抬头看了面前之人一眼,又补充道:“太子殿下可是一直惦记着公主回来呢!”
女子径直向宫内走去,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公公,不禁冷笑了一声:“是吗?太子会惦记着吾,吾看他最惦记的,恐怕是嫁到东隅的胞妹吧。”
小公公赔笑了几声,领着她往东宫走去。
承元殿内。
楚业正听着下属汇报:“明淑长公主今早已到了皇宫,如今正前往东宫拜见太子,想必过后便要去圣华宫看望皇上了。”
楚业抬了抬眸子,略有烦躁地说:“陛下一醒,连凌瑶这种远在天边的人都赶了回来,真是麻烦。”
两年前,皇上疯癫后,太子与他便开始掌权,身为皇帝最宠爱的长女明淑公主凌瑶,自然被排挤在外,甚至被逐到了静禅山,美其名曰:为陛下祈福,好让陛下早日康复。
不过,什么祈福楚业倒是没听过,这明淑公主身在佛地,养了一群面首,日日寻欢作乐之事,他倒是没少听。
一听说自己的父皇已渐渐清醒,凌瑶回宫之事,太子也不好再次押着,只能放她回来了。
凌瑶去东宫会见一下太子也只是做个形式罢了,她不愿与凌延多待下去,凌延同样也是。客套周旋了一番,凌瑶才终于得到前往圣华宫的允许,匆忙离开了东宫。
走在路上,凌瑶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己身为西属皇的嫡长女身份何其尊贵,而凌延与凌贞兄妹,不过只是一介妃嫔所生,何况生母也早已逝去。若非父皇只有他那么一个儿子,怎会将凌延立为太子?想起两年前,母后病逝,父皇疯癫,她无依无靠,才被凌延和楚业两个人驱逐到静禅山,无诏不得回宫。
凌瑶捏紧了拳头,心中暗骂。
圣华宫守卫极其森严,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关押什么重犯。凌瑶看了这阵仗,不满直接露在了脸上,但没有开口指责。她现在心中所想的,只是来看看父皇是否完全清醒了。
一踏入圣华宫,凌瑶便看到了缩在角落中的皇帝。门被打开的瞬间,一束光也照了进来,直直照着他的身体。皇帝的身体一僵,下意识用手挡住那束强烈的太阳光,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嘴里还不停呢喃着什么。
凌瑶立马跑了过去,蹲下来握住了他的手。皇帝显得愈双眸瞪得很大,就好像见了鬼一样。
“不要过来,你别过来!”皇帝大叫道。
凌瑶面上露出惊异的表情,不停地摇晃着他:“父皇,是儿臣啊,儿臣回宫来看您了。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瑶儿啊,是父最疼爱的瑶儿啊……”
皇帝的目光在她脸上聚焦,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晰,他的动作也越来越小,似乎正在慢慢变得清醒过来。
“瑶儿……”他盯着她许久,才发出一声询问。
凌瑶内心欢喜,急忙应道:“唉,父皇,是儿臣,儿臣回来了。”
皇帝呆滞了目光,止不住地摇头,口中不停地说:“别回来,别回,你不要回这里来,不要回……”
凌瑶的心又一次沉了下来,她焦急地看向自己的父皇,如今哪还有半点君王的威风,只是一个不人不鬼的家伙罢了。她突然站起身来,表情严肃地退后了好几步,她满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还在疯癫的父皇,怒不可遏,低吼出一句:
“父皇,儿臣定会让害你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东隅,寒潭。
随着气温一点点下降,二人紧紧贴近的身体,温度也在慢慢流失,早已是穷途末路。怀中的女人没有丝毫清醒的意思,萧成安的心坠入谷底。
不要死,不能死,不许死。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这一个想法,让江未留活下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