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后愣了愣，没有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女子接着说：“你以为萧成安为何独自冒险去西南？不过就是为了防你罢了，若是换作其他人去，尽管在半途杀了便是，可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他料定了如若是你，定不会杀了他。你看看你自己，贵为皇后，却被自己的丈夫与儿子相继怀疑，岂不可悲？”

秦皇后攥紧了拳头，双眸充斥着不甘与怒火，她再也不像平常那副端庄典雅的样子，如今倒像是有些疯了一般：“这一切的一切都怪秦博渊那个死东西和秦婉这贱女人，若没有他们，本宫怎会落得如此境遇！陛下早就在怀疑本宫了，本宫该如何？本宫无路可走，只能让他去死了！还有成安，本宫是他的生母，他又能将本宫如何！”

一阵长久的沉默袭来，女子盯着她，没说一句话。眼前尊贵的女人正癫狂着，女子虽对她的身世经历略有同情，不过用主人的话来说，便是一句：自作孽之人，便不可活。

秦皇后有些魔怔的笑声惊动了殿外的人，眼看着就要有人推门而入，女子一皱眉，眨眼间消失在宫殿里。大宫女梅香进殿看到了皇后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立马小跑了过去扶住秦皇后。

想是为了陛下之事，皇后才会变得如此，梅香痛心地安抚着她。

西属。

“陛下近日来是什么状况？”承元殿中批着奏折的男人，瞥了一眼伏首在地的暗卫，没有感情地说道。

楚业有些头痛，揉了揉眉心，批奏折的手也停了下来，许久未得到暗卫的回答，他的面色也不是很好。

“说话！”他呵斥一声。

暗卫的头更低了一些，他只好实话实说：“禀告主人，太子将圣华宫安插得滴水不漏，属下并无窥探的机会。”

楚业心烦意乱，胡乱将手中的笔扔了出去。

“那个人呢，联系上了没有？”他话题一转，眸色也随之一凝。

暗卫顿了顿，用着更加颤抖的声音答道：“小姐她……属下等已尽了全力，可至今还未得到小姐传递的任何消息……”

楚业更加头痛，将面前几本奏折也像撒气一样扔了出去。事情变得越来越脱离他想象了。他不禁想到了，东隅那个女人，身为皇后却如此蠢笨，不堪为他所用。可他的另一枚棋子，现在却毫无音讯。

楚业与暗卫便如此在殿中僵持了一会儿，二人姿势变都未变。突然，承元殿外似有什么声响，楚业刚意识到不对劲，便有人擅自推门进来。

暗卫还未反应过来，王岚便从殿外探进了半截身子。她的脸上笑容仍洋溢着，便看到了殿中的两个人，一下子意识到她撞见了不该知道的事。可她还未看清一切景象，暗卫便已遁入暗处，不见踪影。

楚业阴沉的眸子瞬间变得平静起来，甚至染上一丝温柔，尽力抛去杂念，看着眼前女子。

“王上，恕妾身打搅了王上，妾身……”

“何事？”楚业的语气没有方才的冷峻，站起身来向王岚走去。

王岚垂下眼，见他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掏出一支簪子。

“不知王上可还记得，四年前的今日，是妾身嫁与王上的日子。”王岚说着说着，嘴角露出微笑。

楚业一愣，显然没记得。他看向王岚，终究温柔一笑：“既然如此，今日的政事便先放一放，陪你一日吧。”

王岚的眼神霎时染上惊喜，笑意更深，连连点头。

她视若珍宝地抚着那支簪子，上面的光泽依旧。这是楚业四年前送予她的簪子，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刚成年的男子，是京中最负盛名的公子，也是陛下最宠爱的少年。未出阁的她第一次随家族来到皇宫，只一瞥，便再也难以忘记他。

那一年，楚业二十一岁，王岚十四岁。

可那时的王岚应该从未想过，自己卑贱的庶女之身，也会让楚业这样的人深深着迷吧。在暗生情愫后，二人缠绵绯侧，诺许终生，以此簪定情。即使众人极力反对，楚业也要她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哪怕是妾，也有无上荣耀，令多少京城女子艳羡。

可这一切都在两年前被打破，先是武威将军战死沙场，后有皇帝疯癫楚业摄政，似乎所有安宁都戛然而止，随着楚氏与凌、王二氏的不合，以及楚业对她的宠爱大减，王岚感到自己正如逐水漂萍一般，怅然不知所往。

当现下王岚贪恋地看着楚业的侧颜，索性不愿去想那些不美好的记忆了。只要他陪伴在身旁，王岚也不惧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