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值班大夫是刘广青,祝文霞和护士朴顺花,大家一看,这是食物中毒了,“吃什么啦?”吴贵才勉强说出“蘑......”
刘广青马上让赵老大去叫朴院长,还有另两位护士和大夫们,要马上给四位患者洗胃。说着,几个人马上取药,拿器材,先给两个孩子插上了洗胃管,用上了催吐药,之后院长护士大夫们陆续全到了,全力进行抢救,大家忙活了半宿,四个人总算保住了性命,因为发现及时,送的及时,才得以生还。
医院每年都有这类患者来就医,重的可死亡。这些可怕的毒蘑菇,老百姓都管叫“蹬腿菇”“见阎王”。
九月一日这天,杨威上学了。妈妈给她买个小蓝花的新书包,一个铁文具盒,上面绘着精美的图案,一条溪水旁,绿草茵茵,一只红蜻蜓正展翅飞翔。杨威十分喜爱这个文具盒,她真的又坐在了教室里上课,这是她每天都盼望的,自从不念书离开学校后,她知道从此以后就永远不能上学了,绝望的她,没想到来到妈妈身边后,竟然还有机会读书。
队里昨天烤上了最后一房子烟,今天没活。
杨迈想去买双厚袜子,早饭后,她往街里去了,刚走到江大娘家门口,郝春贤也过来了,两人便同路去街里,拐过杂货店,看到店门玻璃上贴一张海报,绿纸黑字写道:本县青年文艺宣传队来我公社汇报演出,地点:公社大礼堂,时间:9月4日晚7点,望群众参加。两人看完好高兴啊,“晚上早点来呀!”“嗯早点吃饭。”
到了门市部,两人先去看袜子,杨迈挑一双厚实的紫色袜子,冬春秋穿正好,当即买一双。又到布匹柜台前,春贤是专去买黑布的,她妈是补棉裤用的,两米扯完,用纸包好,布票和钱算完,两人顺路往回走。
过了鲜队拐弯处,有一条宽道直通一个独院,这就是鲜族老白家。七队的人只要去街里,他家是必经之路。两队的社员彼此都熟悉,今天和往常大不一样了,他家院子里有好多人,而且从屋里传来哭声,两人走到这便站住了,问了一位去他家的人,才知是老白死了,肝癌去世的,才44岁,刚刚咽气。杨迈很是同情,她认识老白一家,白叔叔是文艺骨干,能拉琴弹琴,是个很活跃的人,他有个女儿,十六七岁,长得特别像妈妈,细高个,勃颈很高,走路轻飘飘的,简直是个舞蹈家。郝春贤边走边说:“他没了,我就想起我爸了。”说着眼圈红了。
晚上,早早吃完了饭,杨迈杨策孔菊花,纪桂兰可梅,十多个小姑娘,五点多就去了街里,街上的人都奔向大礼堂。还没走到大门口,这里人已满了,说是六点开门。人是越聚越多,礼堂周围是人山人海了。
终于,礼堂正门开了,人们蜂涌而进,男女老少一会儿工夫便满了,此时,大门开始关上了。杨迈和伙伴们早已挤散了,她正挤在小门边,此时,小门打开了,只能一个一个往里进,把门的几个小伙子,牢牢地守在门边,双手按着门框,每个人只能猫腰从他的胳膊下挤进去,扬迈一回头,看见了钮枝,使劲拽一把她,自己就钻进门里了,返身用双手把钮枝也拽了进去,两人一看座位早坐满了,只能在夹道上站着,不管怎说,终于是挤进来了,还算幸运,等了不长时间,连小门也关死了,一个人也不让进了,吵闹声,吼叫声,渐渐没了。
此时,全场熄灯,一片漆黑,很快,舞台上灯亮了,一个女报幕员,穿着绿军装,向大家敬军礼,礼毕说道:“我们是县青年文艺宣传队,来奇宁公社汇报演出,现在开始。第一个节目女声独唱:《BJ有个金太阳》,接着是舞蹈,相声,男生独唱,电影歌曲《我的祖国》《怀念战友》,样板戏选段,《都有一颗红亮的心》,笛子独奏,还有表演唱《老两口学毛选》,这个节目演得生动,唱得好听,特别是那个女青年,扮的老太太特别像,唱得很好听,大家使劲鼓掌,最后一个节目是,全体演员高唱《万岁毛主席》,结束后,全场掌声不断。
回来的路上,有人就哼起了《老两口学毛选》的调子:收了工,吃罢了饭,老两口坐在窗前,咱们两个学毛选。老头子,哎!老婆子,哎!你看咱们学哪篇?我看咱们就学这篇......
“可梅把把蛋,你们也挤进去啦!”杨迈问。
“不进去能学会唱这个!老头子哎!老婆子哎!......”杨迈也跟着唱起来。
到家后,杨策也回来了,他也挤了进去,两人好高兴啊!
眼看就要秋收了,稻浪滚滚,一片金黄,一眼望不到头。玉米地里,苞米棒子早就笑得露出了大金牙,到处是丰收的景象。
这天中午,听说要来的一户五七战士,终于来到了。
一辆大卡车,满满当当停在了河边的东西大道上,从车上跳下十来个人,正巧在河边场院除草的小姑娘们,都停下手里的锄头,来到卡车边,一个戴眼镜的老头问,“请问队长在不在?咱们的住处,我们现在就得搬进去吧?”
“头几天你不是来过吗?那现在就搬进去吧,不用找我爸,用咱们帮忙不?”
“我家里人多,还是自己搬吧。”说着司机把车厢板打开,他的家人开始往下拽皮箱,行李包,一个个跟着老头来到了新住房,没一会儿工夫,车上的东西全搬完了,汽车随之也开走了。
杨迈下工回到家,刚要热饭,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刚搬来的五七战士家的那位大娘,“小妹妹,这哪有水想用点?”
“有的是大娘,进来吧!”
说着,她把一个瓷盆放在了锅台上,杨迈用瓢给她舀了一盆,“谢谢啦!”她笑着端走了,“用水就来打吧,我们有井。”“好好!”老太太回答着。
队长邱俊下工后,马上来看望他们,双方寒暄一阵,便坐在了炕沿上,邱俊告诉他们,“这炕早就干透了,你们得自己买炕席,这个锅灶没有锅,也得自己买,你们一共是几口人?”
“八口。”
“那至少得买个七印或八印的大锅,太小不够用。烧柴火,暂时从我家拿几捆,这么多人得吃饭呢,用水有井在你们东边,和谁借两个水桶挑点水。去街里不远,不到二里地,卖什么的都有,那咱们晚上再唠吧!”
“谢谢了队长,还亲自来看看。”老头笑着送走了邱俊。
屋里没有炕席,东西没地方放,人也没法休息,没锅怎么吃饭呢?拉来的东西全放在了地上。
“队长说的对,得马上买炕席和锅。”老头说完,便和家人去了街里,不到两小时,儿子顶个八印锅,老头扛着苇席,老伴和女儿都拎个新水桶,匆匆回来了。席子一上炕,铁锅也安上了,这屋立刻就像个人家了。习惯了城市生活,住惯了楼房,冷丁来到这深山沟里,他们实在是不习惯,再也没有自来水了,洗手都成问题,全家都躺在了炕上,开始休息。
他们对这里的一切,感觉太陌生了。这时两个小伙子扛了五六捆柴火来到门前,“给你们送来了,用这个烧炕做饭吧!”家人一再谢谢。
从街里回来的崔大娘,听说后院新房子搬来了城里人,自来熟的她便去了后院,正巧屋里的老两口拿着桶要去杨家弄点水,“你们就是新来的?”
“啊,中午到的,进屋。”崔大娘跨进了门槛,“人口不少啊,东西也多,这几个是儿子女儿吧?”
“对,我们一共八口人。”
“你要用水,咱家有洋井,你东边也有井。”
“我们把桶买来了,可是没有扁担。”
“咱家有扁担,你们城里人能挑水吗?还是去咱家先拎点水做饭吧,挑水得学学,弄不好桶就掉里了。”
“哦,是这么回事啊。”
“妈,我去拎水。”大儿子拿起桶去了前院,不一会拎回来一桶,放到灶前,崔大娘说:“你这锅是安上了,可是没抹缝,一烧火就四处冒烟,得用水和点黄泥抹上,才不冒烟。”
“这个咱们可是一点不懂。”说着,老头来到院子里找泥,“哪有黄泥呢?”几个孩子也出来看,崔大娘指着墙角处的泥,“这个就行,别和太稀了,黏糊糊才能粘上。”
二儿子似乎腿脚不利索,走道有些跛,“他是小儿麻痹症,腿有病。”“哦,怪不得一拐一拐的。”
大儿子挺麻溜,和好泥后用双手捧到灶台上,用手指一点点抹起了锅沿,很快抹完了一圈。
老太太开始烧火,孩子们都很好奇,燃烧的柴火中,散发出草木的清香,灶台上散发着泥土的香味。
崔大娘回家,从园子里拔一把大葱送给他们,全家很是感谢。杨迈晚上下工回来,先把饭做好,然后在园子里拔了两棵白菜送到五七战士家,两个女儿正在洗碗,“给你们拿两棵菜,刚搬来没有菜吃。”“太谢谢啦!”俩人接过了菜,老太太从屋里出来,见是杨迈,
“太谢谢了,还给拿菜来,进屋坐!”
“不坐了,我们是邻居,我还不知你家姓啥呢?”
“我们姓唐,那你叫什么名?我叫杨迈,那我回去了。”
唐家吃完饭后,一群孩子出了院,直奔山而去。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多大山,一路坐卡车奔来,在山间穿行,他们觉得天地真美,满山的翠绿中,点缀着红黄姹紫嫣,叫不上名的树木比比皆是,祖国的大好河山如此壮观!他们来到龙尾山的山头下,见有一条小道通往山顶,便一点点爬了上去,每迈一步,都要用力,还要抓住边上的草。
到了山顶,豁然开朗,一片平坦,满目是油松林,返身一看,整个奇宁镇尽在眼底,从东至西好几里地长,“我们来了!奇宁!”他们高兴地喊着!
姚慧的三姐又来了,这回她带来了一个小伙子,让他住在镇上的大车店里。晚上,姚继文和老伴面见了这位小伙子,个子挺高,岁数相当,就是腿有些跛,是在干活时砸伤的,骨头没接好,走路时显得有些慢,家里还有父亲和一个妹妹,没有母亲。他很乐意这门亲事,而且不嫌弃姚父的身份,他看了姚慧的照片后,觉得很顺眼,所以就答应了姚慧三姐,这次来想见上一面。
姚慧早就回绝了三姐,“我谁也不见,他再好和我没关系,我根本不想去看这个人,我就是看上了吴尚春,我看他哪都好,我不嫌他个子矮,我看他就是顺眼,对我还关心,脾气还好。”
三姐见姚慧边说边流眼泪,真是铁了心,也是毫无办法,爸爸和妈妈及哥哥姐姐,全是为她好,嫁到城里,能脱离乡下,脱离劳累,好不容易才碰上这个,愿意找个乡下姑娘的小伙子,所以才把他领来,没想到老妹竟这般铁心。
三姐对小伙子一番解释,表示很抱歉,老妹妹说死不见,他们也毫无办法。小伙子最后也说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不乐意,也不能强求,都顺其自然吧。第二天他就回城了。
三姐留下来,安慰几天父母,闲暇时间常去溜达溜达,遇上队里的叔嫂哥姐们,便探讨大家的口气,多数人都认可这门婚事,宁可成全不可拆散,俩人都愿意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