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海伦欠起身子问到。
“就是那个!”林德指着化工厂说到。
“咱们上初中的时候,它就建起来了。得有十几年了吧!”海伦说到。她走到表哥身旁,和他一齐望着化工厂。
“这么久了!”林德皱着眉头说到。
“是呀!说起化工厂,最大的新闻,莫过于化工厂老板曹国平给儿子娶媳妇的事了!”海伦笑着说到。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林德问到。
“难道你没听说吗?就是去年的事!”海伦有些吃惊地看着表哥。
“那时候我在外面,这边的事爸妈很少跟我讲起。”林德说到。
“那好,让我给你讲讲吧!不过,我也是听妈妈说的。”海伦说到。
“听妈妈说,”海伦接着说到,“曹家在娶媳妇时出手相当阔气,光现金就足足三百多万!婚礼就在祥林大酒店举办。听说,那三百万现金,就摆在二楼的主会客厅的一张餐桌上。此外,曹家的聘礼上还有一箱金叶子,以及男方送给女方的三金:一个镶金红宝石戒子、一对金镶玉缠枝手镯和一串水晶钻石项链。在结婚典礼上,曹国平还亲手送给儿媳一串保时捷跑车的钥匙跑车是红色的,据说值一百五十万呐!”
其实,杨曼在给女儿讲述这件事的时候,绘声绘色,羡慕和嫉妒的情感在明亮发光的眼神中交织着。而做女儿的,在转述母亲的话时,却显得平淡如水了。
“天啊!他是把化工厂给卖了吗?”林德惊讶地说到。
“哼!那他可不敢!化工厂是国家的,再说,化工厂可比他的聘礼值钱多了!”海伦苦笑着说到。
“哦,天底下的有钱人可真多呀!听说,中国的老板动不动就去国外买地皮、买奢侈品。我看,再过两年,他们就要把全世界都给买下来了!”林德打趣地说到。
“那可不至于!不过,说起到国外搞开发,咱们城里还真有那么几个人呐!”海伦说到。
“是吗?县城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吗?”林德吃惊的问到。
“难道你不知道吗?我问你,你说咱们城里,谁最有钱?”海伦笑着问到。
“那还用问,当然是王进之了!”林德肯定地说到。
“瞧,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海伦笑着说到。
“我只知道他是咱们城的首富,可不知道他还到海外去搞投资了!”林德摊了摊右手说到。
“他是搞地产开发的。国内的老板们不就喜欢到处建房子吗?”海伦说到。
“是呀,越搞房价越高!我们村好多户都等着拆迁呐!”林德说到。
“要我说,你们村的那些人还是没想明白。用村里的土地换钱,多不值得!”海伦说到。
“有什么不值的?村里的老房子本来就不值钱,村里的土地原本就是用来赚钱的。和政府的拆迁费相比,土地和房屋的价值,就不值一提了。这不是很浅显的道理吗?”林德笑着说到。
“我可不这样认为!若要用老房子换新房子,我理解若是用土地换房子,我不能理解!土地是农民赖以生存的根本,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人们都需要土地的支撑。钢筋和混凝土能长出粮食吗?它又如何同那些可以耕种的土地相比呢?”海伦问到。她因争论,脸颊绯红了起来。
“人们总能找到自己新的出路的。难道农民就注定一辈子都种地吗?他们就不可以做点儿别的事吗?过去,国家依赖土地,农民只是农民而现在,科技日新月异,国家的重心已经转移到科技和重工业上了。农民也可以变成工人,也可以变成老板。”林德说到。
“即便如此,国家就能够大面积的放弃可耕种的土地了吗?粮食从哪里来都从国外买吗?”海伦问到。
“哦,你真是个辩论家!可没有哪个女孩像你这样!”林德笑着说到。
“像我这样?你认为,我应该是什么样?”海伦认真地问到。
“应该向其他女孩一样,喜欢购物,期盼嫁个白马王子那些财富、权势的拥有者或者财富、权势拥有者的后代,做个无忧无虑的阔太太!”林德说到。
“白日做梦和不劳而获吗?我可做不到!”海伦冷笑着说到。
“那你可就没办法获得男人们的喜爱了!”林德低着头、侧着脸对海伦笑着说到。
“我只要和我的心上人彼此喜欢就够了,至于其他的男人喜不喜欢,于我毫不相干!”海伦严肃地说到。
“嘿!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说老实话,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孩!”林德说到。
“哦?你是在承认自己不像男人吗?是你说的,男人们都不喜欢我这样的女孩!”海伦调皮地说到。
“噢!你个古灵精,竟然反过来笑话我!”林德向海伦笑着说到。他伸出手指做出要给海伦搔痒的动作,海伦笑着跑开了。
“你看,那里在盖新楼!听说,那是在建新的购物广场。到时候,那里就是全城最豪华的地方了!”海伦指着市中心几栋在建的楼盘说到。
“哦?是那里吗?”林德沿着表妹的指向望去。
“没错,是那里。妈妈说,那些都是王进之的楼盘!”海伦说到。
“哦…”林德望着那几座拔地而起的楼盘。那几座楼盘占据了几乎大半条街道。
“看你的表情,是不是在琢磨着怎么骗娶人家的姑娘呀?”海伦打趣到。
“哦,是吗?不过我倒听说,人家可有个高大、帅气、英俊、潇洒的公子,你骗他倒挺合适的!”林德向海伦打趣到。
“瞧你,真没正经的!”海伦假装生气着说到。
“哦,你还满脸委屈的。人家有商场、超市、娱乐城、酒店、药房,人家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很多女人挤得头破血流争着做人家的太太呐!”林德笑着说到。
“瞧你说的,他还成了皇帝?你也别把我看做女人,按照你的说法,我早已不是女人了!”海伦冷笑着说到。
“好吧,既然你已经承认了,那我就饶过你吧!”林德笑着说到。他越来越敬佩他这个表妹了。
站在山顶远眺,小城整个面貌一览无余。小城北部是丘陵,南部临海,整座城市呈东西走向。尽管小城临海,但市中心离海岸却有四十公里的距离。银白的海滩和蔚蓝的海水相得益彰。大海的广阔和天空的高远让小城显得更加渺小,而生活在城中的人们更像似蜉蝣一样的微乎其微。风向渐渐地转变了,整座县城都笼罩在浓烟之中。浓烟中那无数的黑色的细小颗粒像雨点一样落下,让这座刚刚被南风梳洗过的小城恢复了旧彩。
林德和海伦就要下山了。在下山前,林德又将目光投到了自家的院落。他知道,这时候午睡的人已经醒来,现在很可能就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呐。林德发现院子里没有任何人走动的身影,他知道屋里的人并没有对他和表妹的离开感到担忧。他们不用急着回去了。他的目光在村子的屋顶上游移着,最后停留在屹立于村子东头的那栋新楼的楼顶上。楼顶上站着一个人。他感觉那个人的身影有些熟悉。可他离那里太远了,无法辨认出那个人的身份。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楼顶,仿佛静止了一般。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浑身的肌肉紧绷了起来。就在他刚刚迈出下山的脚步的时候,他惊叫了起来。那个原本静止的人从楼上坠落。这时,整座村庄模糊了起来。村庄里的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除了那个下落的人。那个似曾相识的人,仿佛坠落在画中,那样轻盈,轻盈的令人窒息。他清晰地看见那人张开了双翼,像一只蝴蝶翩跹起舞。他的惊叫声吓到了海伦。海伦忙回过头来用询问的目光打量着他。他将刚刚看到的一幕告诉了海伦。海伦吓得面色惨白。
二人慌慌张张地向山下跑去,他们都不敢认定坠楼的事情是真的。一路上,海伦还不断地向表哥询问事情的经过。可林德除了能够确定有人坠楼外,就再也无法描述更多的细节了。两人下了山后,没有停息,一直向村子跑去。穿行在金黄色麦田间的那段路时,海伦一直跑在林德的前面。南风吹动着麦田,掀起阵阵麦浪。海伦那一袭白色的长裙在风中飞舞,宛如蝴蝶张开的翅膀。林德看着表妹的身影,惊愕地停下脚步。他忽然想起,刚刚坠楼的那个人,竟穿着和表妹一模一样的白色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