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有这么好的口福!上次在你家的时候,我就想问你要了。可人太多,我没好意思!你下次来,可得给我带点尝尝!”马翠兰笑着说到。
听了马翠兰的话,大家哄笑了起来。
“你丢不丢人,见到好的比母猪都能吃!人家那么大的一块牛肉,尝尝不就行了嘛,还伸手去要了!”林文军对妻子说到。“小曼,你别听她的,她要乐意吃,让她自己做!”他又对妻子说到:“你看,带些吃嘴的东西,多麻烦呐!”
“吃你的饭就行了,哪都有你的事!”马翠兰斥到,“我和弟妹要,又没从你要,你多管什么闲事?要不你给我做吧!”
“我可不管!”林文军夹了口菜说到。
“这有什么难的?回头我去阳光给你买几块送来!”杨曼说到。“阳光”是一家牛排餐厅的名字,杨曼经常到这家店里买牛排和披萨。
“你们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能多喜欢一些中餐就好了!我总觉得那些东西吃起来味道有点怪!”林文军说到。
“是吗?这可能因人而异吧!”杨曼说到。
“电视里就经常这样演,有钱人都吃西餐喝红酒。”林文军说着,又问到,“哦,对了,那天去你家的都是些大人物吧?”他想起了那天在弟弟家举办的私人晚宴。
“那些人不过就是一些朋友而已,平日里就常往来的。今天人家请我们,明天我们再回请他们,人和人交往不也就这样嘛!”杨曼笑了笑回答到。
“那倒是!有点儿什么事,处理起来也方便了。省的有事时东奔西走。结果钱不少花,事儿没办成!”林文军点头说到。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年头,人和人的关系很微妙。也不一定常在一起吃喝,就能办成什么事。有些人翻起脸来六亲不认,只认钱不认人。重点还得看手中是否握有使双方获利的权势和财富。毕竟,人们还是以利益优先的。所以说,我们也就比你们多点路子而已!”杨曼说到。
“熟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凭你们多出的那点儿路子,也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求之不得的。就拿到相关部门办事来说吧,我们办一百次败一百次。而你们呢,一次就行,还不用本人到场。这就是大人物和小人物的差别!”马翠兰说到。
“也不能这么说,也许是你们去的时机不对吧!其实人家也很忙的!”杨曼说到。
“你这么说我可就不认同了!”马翠兰说到,“好多…”马翠兰抱怨到。她的抱怨被林文军打断。
“你看你,吃饭就是吃饭,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林文军斥到。他说话时向妻子使了个眼色,而后又瞥了一眼弟弟。林文海正在低头吃饭,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马翠兰会意,忙改口说到:“不过,那也是个别的情况。你看,我这个人就喜欢以偏概全。”她说着看了看杨曼又看了看林文海。
“嫂子说的也不全错,”林文海放下筷子说到,“有一些职能部门就存在这样的现象!这在我们局里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你们别看我和杨曼交往的人多,可像那样的人,我们还是不理睬的。”林文海说着,看了看妻子。杨曼应承地点了点头。
马翠兰见海伦只顾和林德低声交谈,就夹了一块排骨到海伦碗里。海伦连忙道谢。马翠兰见海伦留了一头金黄的卷发,宛若一位带着东方神韵的外国美人。她向海伦问到:“我的小美人儿,有对象了没?”
海伦愣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马翠兰,就像自己的什么秘密被对方揭穿了一样。她意识到自己失了态,立即看了看母亲。她只是摇头,没有回答马翠兰的问题。
“她能有什么对象,”杨曼看了看海伦,对马翠兰说到,“我和文海不希望她在读书的时候谈恋爱,那样太耽误学业了!”
“那么现在呢?她都大学毕业了,也该找个如意郎君了。你知道的,女孩子在这方面拖得久了可不是件好事!”马翠兰说到。
“我和她爸都在帮她把关。我倒看上一个,可她爸那边不太同意。”杨曼说到。她瞥了瞥丈夫。
“是吗?不知是哪家的小伙子有这个福气?”马翠兰问到。她对这件事尤其关心。
杨曼看了看马翠兰,轻描淡写地说到:“是聚福金店老板的公子,他爸和文海关系不错!”
林文海喝了口酒说到:“正因为我和赵其方关系不错,所以我才不同意把海伦许给赵大公子。赵其方在外面包养情妇,他老婆也背着他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这已经人尽皆知了。我们家海伦清清白白,怎么能进这样的人家呢?况且那赵大公子也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听说他还在外面找个结了婚的女人当情妇。光凭这一点,他就没资格娶海伦!”
杨曼听了丈夫的话,放下筷子,盯着丈夫说到:“那李添福的公子呢?他还不行吗?他老爸有的是钱,又能和市里的领导拉得上关系。将来在政途上,说不定还能帮你大忙呢?”李添福是蓝天硅胶厂的老板。蓝天硅胶厂是市里的龙头企业。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那李添福志向更高,他一直想和市长结亲呐!你想想,就凭李添福的那个废气堆,没有市里的支持早就该关门了!有人给他撑腰,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地搞生产。他要维持住关系,就得想办法攀一门高枝。咱们家的枝再高,哪里还能高的过高市长家的门楣?”林文海说到。他总是称李添福那个硅胶厂是废气堆。他说的高市长,就是县城的市长高建业。在观点上,他和高建业存在一定的分歧。
“我就不信了,凭咱们家海伦条件,就找不到一门对等的亲事?”杨曼说到。
“依我看,王德生的公子王英伦不错。王公子相貌清秀,个子又高,和海伦般配的很。最重要的是,他对咱家海伦特别上心!”林文海说到。王德生是县里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王英伦是王德生的儿子。王德生有过两任老婆,却只有一个儿子。
“是吗?还有这事?要是海伦能成了这份亲事,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杨曼吃惊地说到。她的目光中满怀憧憬。
“你们可真是的,吃饭的时候说这种事!好像我真的嫁不出去似的!”海伦打断了父母的谈话。她很不喜欢父母在她面前讨论她的婚事。况且他们都是按照他们的意愿做出的选择。海伦认为,婚姻是件大事,结婚的对象应该是自己相爱的人,这样以后的生活才会幸福。她不想自己的婚姻被别人左右。她认为,那和做傀儡没有什么区别。
“海伦!”杨曼叫到,“我们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这件事你得听取我们的意见!”她看着女儿,试图压制女儿抵触的情绪。
海伦想要和母亲理论,却被母亲那锐利的目光驳回。她放下筷子,离开餐桌,几步就跑出了屋子。马翠兰站起身子,跑到窗前向外望去。林德见表妹赌气离开,也跟着跑了出去。
杨曼见女儿违抗自己的意旨,气得摔下筷子,直喘粗气。马翠兰连忙上前安慰。林文军也安慰了几句,见没有成效,就用眼神暗示弟弟。林文海只顾吃饭,不去理会。
“你看,她长大了,翅膀硬了,已经有自己的主张了!从小到大,她还从没不听我的话呐!”杨曼向丈夫抱怨到。
林文海看了看妻子,笑着说到:“哎!行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也就是一时害羞,过一会儿就好了。你也别生气了,大哥大嫂还在吃饭呐。回头我跟她谈谈!”
“就是嘛!这种事得慢慢来。”马翠兰安慰着说到。她对林文海夫妇刚刚谈论的话题很在意,于是问到:“那个姓王的是什么人呀?我的意思是,可不能让海伦嫁给一个油腔滑调的人呀!”
“王德生吗?哦,他是恒昌地产的老板,咱们市的四分之一房产都是他的公司承建的!”杨曼说到。她已经缓和了情绪。
“哇!就是盖房子的老板吗?那一定很有钱呐!”马翠兰叫到。
杨曼瞟了马翠兰一眼,说到:“算是吧!”尽管马翠兰对王德生的形容不够准确,可杨曼认为,她没有提出更正的必要。
“听说,他们盖房子的公司可赚钱了!人家盖一平花两千,卖一平赚三千,谁还有他们赚钱呐!说白了,这比抢劫都快!你说吧,他们买一块地皮,盖一栋楼房,可房子是往天上盖!要是换做咱们普通老百姓,这一块地也只能盖两三层房。要是咱们的房子也拿来卖的话,卖上了天,也都比不上人家一间房值钱呐!”马翠兰说到。
“房产可不像你说的那样!你以为地皮就那么容易给他们拿下了?一块地皮,那都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的!他们要想买下块儿地皮,不出点血,疏通疏通关系,哪能成呢?他们表面上挣三千,实际上挣的钱还指不定都是谁的呢!”杨曼说到。
“那也该知足了!要换做是我,挣一百我都高兴!”马翠兰笑着说到。
“话虽这么说。要真到了那个时候,我看,你连三千都不满足了!如果你是老板,卖一件东西明明能赚三千,你还就只赚一百吗?再说,人家有那么大的企业运转,又有那么多的员工需要养活,这方方面面,哪里能少的了钱!熟话说,穷有穷的福,富有富的苦!”杨曼说到。
“话虽如此,可人人还都想当富人!穷的滋味难受,每天都得为了柴米油盐弯腰流汗。受穷就要吃苦,别说年轻人不肯,就连我们这些从旧社会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也都不肯呐!”马翠兰笑着说到。
“过去?过去我们真的吃了不少好苦头呐!”林文军说到,“那时候的生活条件差,经常吃不饱、穿不暖的,每天还要到公社的地里干农活儿,真是把能吃的苦全都给吃了。记得到了冬天,我们都跟着爸爸到山上砍柴。要是没有柴烧,我们就会被冻死。那时的冬天真是冷极了!冷极了!我记得那时的雪特别大,都能把咱们家原来的那座草房子给盖住!父亲和母亲带领咱们扫雪,可是咱们没有厚衣服,冻的像冰人一样。一口热气刚刚呼出就结了冰,咱们都成了白胡子老爷爷了!母亲也是。尽管很累,很艰难,但是很快乐。咱们为了过上好日子去同穷苦的日子抗争,真是令人难忘啊”林文军说起往事,感慨万千。只要一提起那段时光,他的话匣子就被打开了。他一生都无法忘记那段青葱的岁月。
“是呀,”林文海双目炯炯地望着屋子的某个角落说到。他被带回到往日的记忆中了。
“记得那时候,一到冬天家里就没柴烧,父亲就带着咱们去砍柴。山上的雪很深,浅的地方也能没膝盖。咱们手中或斧或锯,一边砍柴一边在雪地里游泳似的爬行。咱们见到能作柴的树就砍,砍倒一棵树别提有多高兴了!咱们把砍倒的树锯成段儿,否则就无法运走。有时候,咱们为了锯掉一棵树而忙活一上午或一下午,还累得满头大汗。咱们把锯好的木头装进竹筐,然后拽着栓在竹筐上的绳子向山下跑。竹筐在雪地上飞快地滑行,可过不了多久,咱们就和竹筐一起人仰马翻,在雪地里打滚儿。在雪地里跌倒了,就像在海绵里跌倒了一样,根本就不会痛的。咱们从雪堆里爬起,又连滚带爬地向山下俯冲。”林文海说到。
“我记得,那时候就你冲的最欢儿,爸爸怎么喊你都不听!老三又最慢,不管爸爸怎么叫他,他都是慢慢悠悠的。我知道,其实他是害怕!”林文军说着笑了起来,他好久都没有这样开怀地笑过了。林文海被他感染了,也笑了起来。他们的笑声融到了一起,穿过时间的缝隙,回到了少年的时光。
午饭结束了,林文军和弟弟的回忆仍在进行。杨曼觉得无聊,便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马翠兰只顾忙着收拾狼藉的桌子、扫地、刷碗等餐后的事情了。她从不喜欢让餐后的碗碟只在水里泡着。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将它们刷洗干净,然后再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摞在碗橱里。
“我来帮你吧,大嫂!”马翠兰正在洗碗的时候,杨曼走进厨房。她站在马翠兰的身后说到。
“快别了,别弄脏你的衣服!”马翠兰忙侧身说到。她第一眼并没有看见杨曼。
杨曼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襟,笑着说到:“嗨,这有什么的,又不是没干过!”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看到马翠兰正将一口炒锅放到洗碗池里,于是连忙后撤几步,说到:“要不,你给我找件穿过的衣服,我穿着它干活就是了。”
“这点儿杂活,天天干,都习惯了。你还是进屋去陪他们爷儿们说说话吧!”马翠兰一边用钢丝球擦拭着锅底一边说到。
“我才懒得和他们瞎扯呐!”杨曼打量着厨房说到。
马翠兰刷完锅,又用干抹布擦拭干净,便将锅放到灶台上了。她将正在烧水的电饭煲断了电,然后将电饭煲盖打开,一股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杨曼忙捂住鼻子,向后退了几步。
“快进屋吧,我这儿马上就刷完了。”马翠兰说到。对于马翠兰来说,杨曼能提出帮忙,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你看你,有个现成的帮手都不用,偏爱自己忙活!”杨曼一边埋怨着,一边向客厅的门口挪动着。
“那好吧,我就进去了,有什么事的话,叫我一声!”杨曼接着说到。说着,她的身子已经到了门口,然后一个急转身,进了客厅。
马翠兰刚要回话,却不见了杨曼的身影。她笑了笑,继续弓着腰刷着盘子。通常,她没有餐后午睡的习惯。可这日,她打扫完厨房,就觉得浑身疲惫。她决定到床上休息一会儿。
忙完厨房的活计,她想起了海伦。她给儿子打了电话询问海伦的状况。林德表示,表妹情绪很好,并劝母亲不要担心。挂断电话后,马翠兰叹了口气。她对林文海夫妇为海伦选定亲事的做法难以认同。
马翠兰进卧室前,问询杨曼是否午睡。杨曼关了电视,一同进了卧室。自从到了林文军家,杨曼就和丈夫吵了数次。看电视的时候,她浑身乏力,因此当马翠兰招呼她午睡的时候,她进了卧室林德家总共三个卧室,一个是林文军夫妇的,一个是林德的,另一个原来由海伦居住,后来海伦走了,就一直闲置了。。否则,她是不会躺在马翠兰的床上的。她觉得马翠兰整日灰头土脸的,她的床也一定干净不到哪里去。
客厅一角的沙发上,林文军兄弟还在回忆着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