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开始故事之前,请允许我先简短地回顾一下林家的家史。
林德的父亲名叫林文军,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林文军的父亲林汉英曾在村里做过二十年的村主任,他也是村里的第一批在土地承包上尝到甜头的农户。林汉英有三个儿子,分别是,老大林文军,老二林文海和老三林文义。林文军结婚时,林汉英盖了村里的第一间红瓦房,这也一度成为全村的热议焦点。红瓦房是林文军结婚的婚房。它南北朝向,和林汉英的老旧的茅草房是相连的。两年后,林文英又盖了第二间红瓦房。这间房是用来给林文海结婚用的。新房位于林文军婚房的东侧,并与之相连。它和林汉英的老茅草房将林文军的婚房夹在中间,并排立着。直到林文义结婚后,林文英才将自己的老房重新改建成了红瓦房,并与小儿子分屋同住。
后来,村子所在镇的镇政府决定修建水库。于是成立了水利资源部门,负责水库的修建和日后的维护工作。林汉英通过镇领导的关系为儿子林文海在水利部谋得一份差事。林文海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待,五年后便调到县水利局去工作了。林文海当上基层领导后,就把家搬到县里去了。他把村里的房子卖给了曾永清。曾永清用一道石头墙,将自己家与林文军家划分开来。就在林汉英退休前一年,他首先将大儿子林文军安排到一家食品厂上班,又将小儿子林文义安排到县中学任教。林文义上过省里的师范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村里的小学任教了。林文义到县里任教后的第三年,就把家搬到县里去了。接下来的三年里,林文义的两个孩子先后降生了。其中,年长的是男孩,名叫林思齐年幼的是女孩,名叫林月。由于县城里的房子过度狭小,所以他们兄妹在小学毕业之前一直都住在林文军家。
林汉英退休后,又在村里住了三年,直到他老伴儿去世。由于年轻时好酒,所以上了年纪后,他的两条腿就常常像喝醉酒一样,不听使唤。林文军家经济状况不好,他们夫妻又整日忙碌。马翠兰在一家服装厂工作。这家服装厂以出口为主,所以常常加夜班。林文军辞掉了食品厂的工作后,买了车,做起了海鲜生意。开始的几年里,林文军的海鲜生意一直不太顺利,因此就替别人送货赚钱。他几乎每天都去外省或外市送货。尤其去外省,往返常常需要好几天的时间。这样一来,马翠兰没有时间回家做饭,林文军也无法分身去照顾老人。所以,两位老人的身体每况愈下。尤其在老伴儿死后的那一年里,林汉英的身体更是一天不如一天。林文海要接父亲到家赡养,可妻子杨曼死活不依。林文海无奈,只得作罢。后来,林汉英被小儿子接了过去。林文义的妻子王春霞是县小学的一名教师,她的工作也是仰仗公公的推荐。与杨曼不同的是,王春霞愿意和丈夫一起赡养老人。林文义对哥哥林文海拒绝赡养老人的行为感到气愤,为此,他和哥哥曾发生过几次争吵。而争吵过后,他们兄弟的感情也就僵了。林文海碍于压力,答应每月向老父亲支付一笔生活费用。开始时,弟弟林文义并不同意老父亲接收这笔费用。他认为,哥哥在赡养老人方面,只是敷衍而已再者,同林文海夫妇的工资收入相比,哥哥的那点赡养费显得微不足道。林汉英作为父亲,怎忍心看着两个儿子因为自己的原因相互怨恨,于是提出搬到养老院去住,三个儿子只需按月支付养老费用即可。林文义怎肯让父亲住到养老院里?于是便停止了和哥哥的争论,让老父亲安心地在家里养老。尽管他不再公开指责哥哥林文海的为人,可他的内心依然对这位哥哥抱有轻蔑的态度。
林汉英到了小儿子家后,他的老房子就交给大儿子林文军照管了。两年后,林汉英的老房子因年久失修,部分房顶已经坍塌了。林汉英对老房子有感情。因此,在弥留之际,他又搬回老房子里住了,直到去世。在林汉英搬回老房子里住的半年里,马翠兰辞掉工作,专心伺候老人。老人去世后,她又回到那家服装厂上班。后来,林文军将老房子重新修缮,将其作为仓库使用了。林文军家大门外是村子的主干道,道路东西走向,近些年修成了水泥路面。道路两旁,挤满了红瓦房舍。道路东边连接省干道,西边则通向绿油油的麦田。麦田的西北面是一座凸起的大山。站在山顶,可以俯瞰整座县城。
几年后,林文军有了本钱,便逐步地开始倒卖海鲜了。他将刚出海的海鲜产品运往离海较远的集市,并将每斤的售价提升一元钱售卖。马翠兰在那家服装厂工作已经八年了。尽管服装厂的收入不多,可贴补家用还是足够了。林文军夫妇精打细算,从不购买和柴米油盐以及日常生活用品无关的东西。他们将每月的收入都存了起来,准备为儿子买房使用。房子是结婚的必需品,没有房子根本找不到媳妇。林文军夫妇计划让儿子在二十八岁以前成家,而如今儿子已经二十六了。对于像林德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刚刚大学毕业不久,工作还未稳定,要凭借他们的努力买房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而如今的房子一天一个价格,就按林德所在县城的最低房价来计,最便宜的一套房子也要三十五六万人民币。这笔钱只是买一个盖好的框架,要变成可居住的生活用房,还需要进行装修。装修至少要五、六万块。林文军夫妇粗略地计算了一下,他们起码要准备五十万块才能让儿子结的起婚。因此,他们省吃简用只为攒出这一笔钱。
尽管林文军夫妇对自己的吃穿用度十分节俭,可他们对弟弟林文海却从不吝啬。林文海是公务员,他在市水利局任副局长。比起哥哥来,他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根本不需要为生计忙碌。他在城里是个名人。两年前,一场暴雨席卷了十几座村子。由于治水人手有限,政府便将数个职能部门的人员调去治水,其中就包括林文海。当时,林文海担任三个村子的治水总指挥。他指挥得当,立了功,得到市高官的奖励,因此也成了城里的名人。林文海的妻子杨曼是烟草公司的副总经理。她也会像管理公司一样管理她的家。他们夫妇人脉甚广,最喜结交官员和富商。他们和穷人格格不入,但对哥哥林文军是个例外。林文海夫妇育有一儿一女。长女叫林海伦,刚刚大学毕业,应父母的要求回家考公务员儿子叫林思孝,还在上大学,林文海夫妇打算将儿子送到国外深造。他们姐弟小的时候就一直住在林文军家。后来,林文海夫妇先将思孝转学到了城里,并接到身边生活两年后,他们才将海伦接到身边。一些商界的老板们都希望和林文海结亲,因为林文海的女儿样貌非凡。林文海的小姨子杨慧是市药监局的副主任,杨慧的丈夫梁闻道是市电视台的台长。杨慧的女儿梁静秋在电视台的主播工作就是梁闻道一手安排的。只是,杨慧和姐姐杨曼关系不睦,因为她们姐妹二人在赡养老人方面始终无法达成一致。此外,杨慧也不喜欢她姐姐的强硬作风。
下面,让我们重新回到故事中吧。
林德回到家后的第二天,便是中秋节。叔叔林文海一家将要到访。林文军和马翠兰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午饭的食材了。
早晨,马翠兰屋里屋外忙的不可开交,可是儿子林德仍在沉睡之中。马翠兰不喜欢懒床,也不习惯别人懒床。因此,见到儿子迟迟没有起床,便打开儿子的房门,尝试着通过各种嘈杂的声音将儿子吵醒。可过了一会儿,儿子依然没有醒来。于是马翠兰采取了更加直接的方法叫儿子起床。
“这孩子,怎么还没起来?”马翠兰一边忙着在客厅扫地一边向正在卧室熟睡的儿子喊到。
“你二叔一家就要来了,咱们得把该准备的准备好,免得到时候让人家笑话!快点!起来帮我忙活忙活!”说着,她拿着笤帚向卧室走去。
她叫醒了儿子,又去到厨房继续忙活。
“咱们一会儿到集市上去买青菜和猪肉。如果牛肉便宜的话,再买几斤牛肉。你海伦妹妹爱吃蒜薹,要记得多买些!买完了菜,我们还得花时间处理他们呢!儿子,快起来,你去帮我把外屋门口的那堆垃圾倒掉!”马翠兰一边拖地一边说到。
“二叔他们什么时候到?思孝也来吗?”林德一边穿衣一边问到。
“他们昨天打来电话,说今天上午九点就开车往这儿来。思孝还得上学。大学课业忙,他得专心读书呐!再说,他离家远,回来一次也挺不容易的。”马翠兰说到。她很快拖完了地,又小跑到鞋架旁,快速地换了鞋。
“他还忙?天知道他都忙些什么?再说,他们学校离这里才一个小时车程。每隔一小时就有一趟班车。我看,他就是懒得回来!也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吧!”林德说到。
“当然是忙着学习喽!哎呦,你别磨蹭了,快点吧,我们要出门了!”马翠兰催促到。
“我可不信他能干出什么好事来。”林德自言自语到。他穿好了鞋,胡乱地系了鞋带,跑去外屋门口将一个撑的满满的垃圾袋拎了出来。
“我爸呢?可别把他锁到门外!”他们出了院子,马翠兰为大门上锁,林德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