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帝变革的大刀,第一刀便剁向了自己受损的城墙,老旧的宫殿,全部暂时搁置内监女官、皂吏冗员,也进行了巨大幅度的裁减整编而第二刀,又直接砍向了士族豪绅他们施以高压铁腕政策,并以蔡熹留下的那笔“国难财”作为家底,强行收归了北燕九成以上的土地随后,更以二、八的比例前借后封,按各家各户的人丁多寡,而进行平均配比。
随后,由左丞相罗源的夫人水烛先生出资,在各地兴办北燕学馆,前五年束脩全免,分为“文、武、工、商”四大门类,无论门第出身,年龄性别,进门即可旁听。
随后,便是理所当然的削减赋税,以“穷国富民”为暂行政策,力求迅速恢复人口基数,振兴经济基础。
北燕的穷苦百姓,刚刚脱离了战火、饥荒、瘟疫与蝗灾的魔爪,人人心中思定,指望过上一阵安稳日子再加上天佑帝强硬推行了一系列的惠民国策,又从幽北三路高价赊买了一匹“救济口粮”……
所以,成功度过了大荒之年以后,北燕王朝便顺利进入了速度惊人的战后恢复期……
然而,对于情势大好的南康王朝来说……至少在二十年以内,长老会与议法会的讨论主题,都要在债务纠纷、追溯责任之类的问题上反复打转了……
姑苏城的闹市区中,一间闲置了三月有余的小铺面,竟然找到了接手的冤大头,并于今日重新开张!
这间铺面的前身,是一家很出名的胭脂铺子,掌柜的人好、货物的品质好,地段更好,生意自然也做的兴旺发达。只不过一场大战过后,似胭脂水粉这种“盛世黄金”,就再也买不上价了老东家硬着头撑了没几个月,便赔了一个毛干爪净,典卖了铺面,回家养老去了。
其实近些年来,在百业凋敝的南康王朝,每天都有大商铺、大财团化作一捧黄土可新开张的买卖,还是颇为罕见的新鲜事!
四处围观的姑苏百姓,眼睁睁的瞧着,在锣鼓鞭炮的喧哗声中,有一条奇怪的舞狮,蹦蹦跳跳的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哎?舞狮我倒是见多了,可这条狮子,怎么是黑白的呀?别家买卖开张,那都是图个开门见红这位东家倒好,开门见白,也不怕丧气?”
“老兄,你是外地来的吧!人家这个说法,叫做“孝狮”,我估摸着,可能是新东家的师父去世了,连开张带祭奠一勺烩祈求恩师的在天之灵,保佑弟子的生意顺风顺水,这有什么可不吉利的呢?”
随着这条黑白两色的孝狮,越蹦越近,百姓们那众说纷纭的嘈杂声,也被精彩纷呈舞狮所吸引更有些外阜来的客商,竟“外行”的拍着巴掌叫起了好来……
随着这头孝狮稳稳当当的跪在白布遮盖的匾额下面,缓缓合上了两只活灵活现的狮目之后,一名白皙俊朗的少年,从狮头中显出身影:
“在下谢过诸位高亲贵友前来捧场,敝馆今日开张,还请诸位稍待片刻,本家更有薄酒小菜奉上!”
博得了一片喝彩声后,这舞狮的少年又客气了几句,转身走入铺面,由支客大了接手一应待客事宜。
“哥,老家的事已经办妥了!天机工坊的军械处,三个月烧了三场大火,就算那颜老二再笨、心思再大,也该知道您是什么意思了。”
沈归才刚刚推门进屋,只见齐雁整个人瘫在一张圈椅里,手中捧着啃过一口的南山蜜桃,吃的是满手汁水……
“吃相文雅点行吗?你也是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这副贼骨头的做派,总是改不了呢?”
“习惯了……”
沈归顺手拿起一个苹果,在衣服上简单的蹭了一蹭,张嘴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开口问道:
“回来的时候,去广陵看小返了吗?绸缎庄他经营的如何了?”
“没去,齐大掌柜现在多忙啊,哪有功夫搭理我这个吃闲饭的穷哥哥……”
就在兄弟俩闲聊斗嘴的时候,李乐安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拿起沈归桌边的盖碗一饮而尽,随后粗鲁的抹了抹嘴,指着外厢屋说道:
“爹和书卿找你都快找疯了,你还有闲心在这“审贼”?赶紧跟我走,吉时已到,该亮匾了!”
“嫂子,瞧您这话说的多难听,什么叫审贼啊,我金盆洗过手了……”
“少废话,不告而拿是为贼也,蜜桃不是银子买的啊?”
换好了衣服的沈归,跟着风风火火的李乐安,迈步走到长街之上在一众亲朋好友、远亲近邻的注视之下,挥手掀开了匾额上覆盖的白布……
这一架黑底木匾,浮雕着四个斗大的金字,回春医馆在匾额落款处,还镌刻着三个不起眼的小字……
林思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