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哪有故事中说的那般美好,只是局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当时我也不够成熟,这事本还有着更为妥当的处理方法,幸好运气站在我们这边。当时我那一千骑里可有着许多滥竽充数的,有些是步兵骑上了马,有些是新兵。但凡对方有所准备,或者能反应过来,这一千人怕就全折在里面了。
阿大嘿嘿笑道:“这不更显得公子你厉害吗?”
高天养听完沉默了片刻,神情中有着那一丝落寞。又再度说道:“是啊,可真是厉害呀。当时去的路上我可没和这些人说过此行的目的,即将面对的敌人。为了保持军心,我欺骗了他们,我告诉他们敌人只有四五千人,都只是叛军召集出来的老弱之兵,我隐瞒了祖成的那一千铁骑。那一战我们死去了七百二十三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没有留下名字,只成就了我的威名。”
这话一出却是彻底将阿大搞得沉默,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自家公子。
看着向来没心没肺的阿大露出这幅表情,高天养也是哑然失笑。又安慰道:“好了,这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也没事。父亲从小就教导我,为将者,不可多情,也不可无情。必要的时候要舍得让士兵去送死,但也不能仅仅将士兵的死亡当做一串数字。我只是在告诫自己,不能让那些为我而死的人死得不明不白。我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因何而死,死了又有何价值。”
说罢他又看向楼下,屏风之后那说书先生穿着一件青色长衫,刚刚站起身来,收起案桌上的醒木,走下台去。而阿大听完刚刚公子所说的话,也更能理解师傅他们所说的“大公子特有的魅力所在”。刚想说些什么表达忠心,却发现公子却看着楼下那个说书先生。转念一想又奉承道:“这说书先生真是厉害,阿大我也很喜欢。”
公子闻言说道:“好了,人今日夸我你就很喜欢,要是人改日骂我两句,你又该如何呀?”
“他敢!”阿大连忙说道。
公子又道:“好了,你还未必能斗过这位赵先生呢。人能在这京都立足,被各家尊为座上宾可不仅仅是靠在这说书吹捧他人。这位可是位狠人呀,听闻季常先生入京第一天就跑去太学门口踢馆,文挑整个太学院,自学生辩至教习、博士,直到最终国子祭酒出面方才作罢。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当天夜里他便跑来了这迎客居。当时小二问他要些房钱押金,他又张狂说到,待他登台过后还得还来,这多麻烦呀。待到明日,两件事也在京都城内传开,好奇的人纷纷前来瞧瞧这位赵先生的风采。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讲些经史子集,却不曾想过他竟跑来说书。而且不像寻常说书之人讲些绿林故事、桃色花边。却在说着曾今与柔然的战事和当今北方的时局,之后又说了些当今人物的传记。当日薛大人更是亲赠手书“大魏之喉”背后为指使之人也是不言而喻。又有传闻,早些年季常先生游历并州时恰逢薛大人在此赈灾,于是便为薛大人献策,卓有成效,两人也在那时结下了这忘年之交。至此也是在这京都城内打响了名头。京都城里的大人物们可谓对其又爱又恨,只因季常先生啥都敢说,今日也许还在夸你,明日或许就在损你,偏偏尺度还拿捏得很好,至今也没人敢动他。”
阿大也没想到,来这京都城里遇上个说书先生也能有着这般来头,当真是卧虎藏龙。而高天养看着季常先生离去的背影也似有所感,于是吩咐道:“阿大,之后帮我跑一趟,送柄刀给季常先生。”阿大不解其义。高天养又说道:“将我当初斩杀祖成的那柄刀赠与季常先生,顺带说到,此刀无名,之后要叫什么,便全由凭先生。”
“不可啊公子,那可是您当初的佩刀,要不咱们换把?”阿大连忙阻止。
高天养答道:“好了,反正我也已经用不到了。我刚到京都,他便在此帮我扬名,也算有缘。这刀便赠与这位有缘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