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佑福却一点都不着急,他说:“等会儿,我打个电话!”
胡佑福没说要叶兴盛回避,叶兴盛继续留在病房里。事实,跟随胡佑福这么长时间,胡佑福打电话极少让他回避,这也印证了官场的一个潜规则:一把手和秘书不是密友却胜似密友,一把手的许多秘密,秘书都知道。
胡佑福通话的内容很简单,电话拨通,他只对着话筒说了句:“你现在派人过来吧!”挂了电话。
过了大概二十几分钟,两名男子敲门进来,胡佑福指着木柜子,对那两人说:“都在里面,你们带走吧!”
那两名男子也没说什么,打开柜子,将满满一柜子的礼物塞进一个大纸箱里,两人跟胡佑福核对了一下,然后抬着纸箱走了。自始至终,胡佑福和这两名男子的对话很少,几乎没什么交流。
叶兴盛想不出,这两名男子到底是什么人。不过,从他们那熟练的动作不难判断,他们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这让叶兴盛十分纳闷,难不成,胡佑福真心想收礼,想把这些礼物据为己有?
从胡佑福刚才的话语来判断,他似乎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从这两名神秘男子搬走礼物那熟练迅捷的动作来看,胡佑福又很像是“收礼老手”。
“书记,咱们可以出发了吗?”叶兴盛不想深入思考这个问题,确切地说是不敢深入思考。他一往深处思考,觉得有点害怕,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反正这种事官场是存在的,胡佑福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收下礼物,他懒得去管了,他是胡佑福的秘书,只要把秘书的本职工作做好行。
叶兴盛没有让心事在脸显露出来,胡佑福自然不知道。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外面,见天色已经差不多完全暗下来,说:“可以了!你给伟强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咱们!”
叶兴盛打完电话,胡佑福把他的行李包交给他,两人要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胡佑福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说:“小叶,等会儿,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差点忘了!”
叶兴盛停下脚步,转头不解地看着胡佑福:“书记,还有什么事?”
胡佑福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脸色很凝重地说:“你现在马拨打省纪委的举报电话,向他们举报我收受别人送礼!”
叶兴盛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胡佑福脑子没问题吧?他让他拨打省纪委电话举报他?他这是干吗呀?“书记,您说什么,我、我不明白!”
“你怎么回事?没听清楚我的话吗?我再说一次,你现在马拨打省纪委的二十四小时举报热线,举报我借住院的时机大肆收受别人送礼!听清楚了吗?”胡佑福把声音提高了许多。
这次,叶兴盛听得真真切切,这不是他的错觉,胡佑福也没说错,他确确实实要他举报他!
叶兴盛整个人愣在那儿,好像一尊木雕。他想不明白,胡佑福为什么这么做!胡佑福既然让他拨打举报电话,干吗还要让他替他收礼?这跟他自己举报自己有什么区别?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干这种事!
突然间,叶兴盛心念一动,该不会是胡佑福借此机会考验他是否对他忠诚吧?一旦他听从胡佑福的话,举报胡佑福,说不定过一段时间,胡佑福找借口把他给踢开了。好不容易得到这份工作,叶兴盛实在不想失去!
叶兴盛想了好一会儿,说:“书记,是不是我在工作犯了什么错误?如果是的话,请您指出来,我一定改正。我对您是一片忠心的,请您相信我,好吗?今儿,不管您怎么说,我都不会拨打这个电话的。你要是信不过我,尽管将我开除好了!”
叶兴盛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关于胡佑福的个人隐私,他确实知道不少。这未必是件好事,毕竟,像胡佑福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是极其谨小慎微的,特别害怕自己的把柄落入别人手里。秘书知道他的隐私太多,秘书如果不忠,对他来说是一种威胁。他为了自己的安全,肯定会将秘书一脚踢开。
今天,他替胡佑福收了这么多礼物,等于手里握了胡佑福的一个把柄,胡佑福有理由对他不放心,从而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