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才走后,尹万和朱翠坐下来,准备吃早饭。
一碟菜干,每人半碗稀粥,这便是二人的早点。
看着淡黄稀寡,数不出几粒米的粥,尹万有些纳闷。
自家虽说不上什么富贵,但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吧?
更何况,汪才刚才不是拿了些红参、灵芝之流的,随便一转手,也不至于喝这清粥寡水吧。
尹万正要开头,却被朱翠抢过话头,“阿承,你今天有约吗?”
“应该没有吧。”尹万一愣,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阿承,明天是初九啊。”朱翠无奈解释道:“大家去祭拜,多多少少都要准备些墨纸符宝,烧了祖宗才能收到。”
尹万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就是说,这些东西需要有人代写。”
朱翠:“对啊,这可是你为数不多的挣钱方式了。”
“不去。”尹万低头喝了一口粥,这时他已经不嫌稀寡了。
他可没这闲情逸致,田浪子已经落子,自己应该到处转转,多了解一下时局。
正所谓兼听则明,现在尹万知道的信息,大多来自朱翠,大有疏漏。
不过,“初九”二字牵动了他的思绪,原来已经到了重阳时节吗?
自己时不时忘记了什么,秋闱八月初九开始,到明天正好是一个月整。
“阿承,往时你都会出去摆摊的,风雨无阻。”朱翠忧心忡忡,“有不少街坊都认准你的,忽然不去了,大家免不了怀疑。”
尹万嘴角有些抽搐,自己之前,竟然这般潦倒,连刮风下雨都舍不得放弃这几个铜板。
正当他试图找理由推辞时,院门再度被叩响。
“张兄,张兄?我是达生啊,你在家吗?”焦急的声音从院门传来。
尹万扶额,这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点?
这里又没住着寡妇,现在也不是晚上,一个个至于这么急不可耐吗?
“来了!”尹万面色不善,这会儿,他正为摆摊写字心烦。
走到半道,想到来人是新晋经魁,一个绝妙的点子忽然在脑里成型,他顿时一改面容,欢心雀跃地打开了院门。
“罗兄,你怎么来了,我正寻思找你一起喝茶呢。”尹万脸上笑意满满,让人看了有些发毛。
罗达生打了一个寒颤,开口说道:“张兄,都什么时候了,还喝什么茶,田兄出事了!”
“哦?田浪子?他出什么事儿了?”
“可吓人了,田兄昨夜喝醉了,从春花楼掉进河里。扑腾中,不慎吓到了过路的船夫,船夫那叫个怕呀。这大半夜的,还以为遇见了水鬼。”
“天呐,后来呢?田浪子没挨揍吧?”
“那可不是,船夫提浆便打,硬是打到手都软了,这才发现好像不对劲。”
“太惨了,你等会儿,我去换身白袍。”
“啊?”
“白事不请自去,这可耽搁不得,不然到时候都没地儿坐了。”
“你等会儿,谁说吃席了?”
“不是,田氏家大业大,死了儿子还舍不得摆几桌?”
“打住!打住!!!田兄只是下不来床,人还在!”
被罗达生拉住的尹万,此刻满眼都是迷惘。
罗达生见他终于听明白了,便松了一口气:“张兄,这事儿未免太蹊跷了?”
尹万“回过神”来,开始细细思索此事,“这事儿你是听谁说的?”
“害。”罗达生解释道:“是汪才刚刚告诉我的,不过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说是田浪子差点栽了,勉强捡回一条命。”
这样的答案让尹万有些出乎意料。
难不成,汪才见过自己之后,一边散播消息,一边去找罗达生?
可是自己粥都没喝完,罗达生就到门口了,这未免也太快了。
尹万眯起了眼,自己似乎小看汪才了,无论是能力还是地位,汪才的表现都出人意料。
恐怕汪才不仅是田浪子的管家,更是其头号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