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州山南村发生的一切,没有影响到千里之外的京城分毫。
武安侯府里,白氏正着人将风荷院的匾额换下,换成了得宜居。
言行举止,咸得其宜。
冯淑嘉看着新换的匾额,墨底沉稳,楷体方正遒劲,一看就给人一种正大堂皇之感,哪里还有一点旧日匾额“风荷院”的纤巧多姿,风情万种。
看来,白氏这回是真的被冯淑颖私下结交外男以至于私奔的行为给吓到了。
冯淑嘉想到前世,白氏甚至还因为她不懂事气丢了肚子里的孩子,顿时愧悔丛生,几乎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那个时候,白氏肯定恨极了她的不懂事,又为她的将来担心坏了吧……
白氏抬头凝视许久,很满意新的匾额,转身对冯淑嘉感叹:“颖儿初到京城时,还不识字,等认得几个字了,她却不一点都不爱读烈女传女诫女训女史箴女论语这些正道典籍,偏偏喜欢吟赏风月,玩弄诗词。
等搬入武安侯府,选定的宅院之后,她又说什么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写尽了古今荷之神理韵致,既有随风翩跹的袅娜多姿,又有坚挺向上的风骨韧劲,还正好应了原来那一池荷塘的景致,便为自己的居所起名为风荷院。
可谁知到头来,她只学会了荷的搔首弄姿、妩媚多情,却没有习得荷的半点风骨韧劲、昂扬向上……”
话语里有着深深的不满,也有一丝遗憾。
白氏身为秀才独女,母亲又去世得早,所以从小言行规矩约束都较为松散,看了许多书,有烈女传女诫女训女史箴女论语这些训诫典籍,也有词话本子,诗词名曲,甚至还有四书五经、科考文章。
她不仅自己爱读书,也十分爱才惜才,所以对于冯淑颖于诗词一道的聪慧颖悟还是很欣赏的。
只可惜,冯淑颖学诗弄诗之前,没有先学会立身处世的德行节操,所以反而为诗词中的情爱所诱,堕入迷障,久而不得出,最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冯淑嘉在一旁温顺地听着,她知道白氏与其说是感叹冯淑颖一见诗词误终生,不如说是借机教训警戒她,言行举止不得有丝毫差池,所以都一一乖巧地受了。
而且在她看来,吟赏风月,玩弄诗词,那都是高枕无忧之后的事情,在目前这种群狼环伺、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她宁愿相信拳头的力量!
“我可是将烈女传女诫女训女史箴女论语这些都女训女诫都背得滚瓜烂熟了!”冯淑嘉抬起下巴,故作骄傲自得,逗白氏开心。
孕妇最忌劳神伤思,可不能长久地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否则,既伤了自己的身体,也于肚子里的胎儿不利。
“母亲可不相信你这话!”白氏嘴里这样说,面上却开怀许多,笑道,“就你那个性子,能耐得住这些训诫典籍的枯燥无味,沉下心来诵读?”
不过是不忍见她伤怀,要逗她开心罢了。
女儿如此体贴孝顺,白氏心中甚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