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暴喝,打破死寂静谧的黑暗。
“滚!给老子进去!”
壮汉一脚踹过去,景记的重心一下失去平衡,摔倒在昏暗的牢房内。
“咔嚓咔嚓。”当大门被粗暴的锁上后,满脸愤怒的景记才从地上爬起,看向周围。
光线的骤然变化,漆黑的周围没有一点光,纯然的黑暗中浸润着泥土的腐烂气味,窸窸窣窣的嘈杂诡音让他汗毛炸立,一种恐怖的错觉差点让他忘记呼吸——
这里是一口内部巨大无比、深埋地底的寿材,而自己已经被掩埋其中。
一直等了十几秒,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后,景记才摆脱这种光线的差异。
一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破败的土墙。
牢房环境恶心无比,蛛网、朽木到处都是,鼠虫颗粒质感的排泄物更是随处可见。
角落里,还有一些剩饭剩菜摊在地上,馊味叫人恶心的想吐。
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其他人。
那是十几个藏匿在阴影角落的人,有男有女,有青年也有老人,唯独没有小孩。
虽然现在看不太清,但还是能发现他们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似乎是一帮人。
景记眉头一皱,敏锐的察觉到了对面站位的分布,年老的妇人与老者中有三两个年轻人,这种不是氏族,应该也是某种关系紧密的团体。
并且和穿着一身青衫的他不同,眼前十来个人虽说普遍穿着适合长途奔波的灰褐布衣,已经沾满灰尘,但还算稍微干净,从环境对比来看绝对没进来多久。
……不妙啊不妙啊,我一个普通男高,难不成现在是掉进贼窝了?这下该如何是好,唔……待会要卖个惨吗?
然而正当景记胡思乱想,不声不响的想要退至角落之际,这些人见押人的汉子已经走远,便立即靠了过来。
“嘿,小子,你叫啥名呀?”
一道清冽似冷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景记的思绪,抬头望去,他本就紧张的思想顿时一阵空白。
居然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
一双乌黑清澈的丹凤眼,即使是在这种黑暗环境中依旧顾盼生辉,柔顺长发用看起来就不便宜的布带轻巧的在脑后扎成一束,保持着基本的整洁。
是景记最难以应付的类型。
“糟糕,这帮人是硬点子……”
景记眉头一皱,本能后退一步,可随着臂腕上徒然传来的一股沛然大力,如同台钳般咬死了自己的重心。
他的身形顿时不由自主的前倾,直接被拉到了人堆正中!
“大姐!人家看样子还是个书生呢,动手轻点儿!”
墙角处,一道没好气又有些郁闷的声音响起,一位看上去颇为稚嫩,脸上有点圆的女孩不安的望向景记,小声嘀咕着什么。
但景记现在其实还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居然踉跄一下才站稳,这姐们力气也忒大了吧!
他骇然的后退一步,结果前面径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哎呀,二妹,你也别担心啦,这人牙子再贪也不会贪到书生头上,你瞧那白白嫩嫩穷酸样,搁嘴里还硌牙呢!现在不捞怀里,指不定之后就被送回外面当兔爷了呀?”
“哈哈哈哈……”
“对啊对啊,苏小姐,您要是相中了,等我们出去就抓来给你做相公!”
“大姐!”
那被唤作二妹的女孩虽说愤愤的哼了一声,但还是走远坐到了墙角,又偷偷摸摸的瞥了景记一眼。
不过景记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周围不断传来的,全然不顾还在人堆中景记感受的小声哄笑,让他有些怒火中烧。
张了张嘴,深呼吸两下,最后还是按耐住了心头无名火气没有搭话。
几秒后,干脆无视周围各种眼神,走出去找了块干净地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诶,怎么滴,报个名会死咋滴?我叫苏苑,怎么称呼?”
“……”
“遭了,怕不是个哑巴,二妹啊,你来看看?”
“……景记!”
景记拳头攥紧,打算之后对方无论说什么,自己都不再说一句话!
但这生的标标志志的女子还是笑着靠了过来,也不管景记乐不乐意,自顾自的又说起来了。
“那我叫你小景好啦,你也别不乐意,我们也和你一样昨天才被关进这来的嘞。”
“这人牙子呀,就是买卖人的贩子,不弄点好处就不放你出去,搁到这地带更不可能来人救你喽,这破地方要是没有地图,武韬使都找不到我爹喽!还是得一起想法子,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她直接贴了过来,还贴的很近,胳膊上两团温暖的感觉挤的他一阵心燥,心境搅的更乱了。
当那温暖的香气不断吹进他的鼻腔,勤勤恳恳读了十几年书的景记哪受过这种刺激,顿时绷不住了,赶忙面红耳赤的将其推开。
“……苏女士,我本一介书生,这样是否有伤风化,不太合适?”
他深呼吸几口气,又盯着她死死看了一眼,紧接着站起身立即走远几步。
身后又传来一阵不小的哄笑声,听的他心里再添几分火气。
不过好的方面是那大姐也没有再靠过来了,只是眼珠子咕溜溜的转了两圈,转身又找自己人开始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