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有损颜面。
若是传出去,她不得落一个利欲熏心的名声?若有小人揪住不放,污蔑她与商贾同流合污,免不得被儒林排挤。
张安仁脸上有些失望,继而婉拒,“此事容我想想。”
沈锦程不明所以,“老师,此为两全之法,为何迟疑?”
本来就对沈锦程的馊主意不满,再听她追问,张安仁失望透顶。
沈锦程是她教出来的爱徒,盼着她前程远大,鹏程万里,但是现在看着目光怎么如此短浅?
先是要强征乡绅欠税,现在又要与商贾合作……
真是异端邪说,妖魔鬼怪。就连高观澜也荒唐不成这样。
看着张安仁一会青一会白的脸,沈锦程感到有些不妙,但她想破脑袋也猜想不到张安仁会迂腐成这样。
在她看来这是两全其美的法子,可以一试。
张安仁只看着她不开口,目光让人捉摸不定。平日里老师都待她和蔼亲切,很少见她摆架子。
沈锦程硬着头皮追问,“老师……”
“你意如何?”
张安仁甩动袖袍,接着轻笑一声,“何为两全?”
沈锦程慷慨陈词,“其一,沿海商人本就恨倭寇入骨,老师若诱之以利,必定慷慨解囊,军费之忧解也。”
“其二,通番屡禁不止。与其让商人私下贸易,不如设市舶司规范管理,让商人光明正大交易。如此也能增收商税。”
张安仁静坐不语,半晌她打量沈锦程面色古怪,
“献章。重农抑商是我国国本,你为何要为商人牟利?”
“你可知与那等人沾染,以后还何谈清名!”
张安仁严肃的语气让沈锦程发怔,她踟躇片刻,“可是……”
见她还在坚持,张安仁动了肝火,她一掌拍上书案,
“没有可是!”
“农业才是国之根本。区区商税又算什么?”
“既然海禁,那些商人利欲熏心要违抗朝廷命令,我自是严惩不贷!如何还要帮她们修改律令?”
“你这计谋要陷我于何种不忠不义的境地?!”
这是沈锦程第一次见张安仁发这么大的火,被这么训一顿她面上火辣辣的,心也抽巴的疼。
若是其她人吼她,她可能还笑嘻嘻的不往心里去。可这个人是张安仁,
是她非常信赖的长辈,也是暗恋许久的恋人。
她以为现在两人是平等的关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是没想到张安仁把她当小孩一样,说训就训,丝毫不顾及面子。
沈锦程低下头,鼻尖发酸,眼里涌出一串泪珠。
她现在认清了两人的位置,她是四品大员,官宦世家贵女,理学门人……
而自己呢,只是一个因为攀上她才转运的贱民罢了。
看见那人抖动肩膀低声啜泣,张安仁一时有些后悔。是她激动了。
她上前一步握住那人的手,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张安仁脑里闪过一句诗,一支红艳露凝香。
沈锦程将手抽出来,她红着眼看了一眼张安仁,
只见她雪玉般的脸庞涨红,眼里还有有丝慌乱和不知所措。
沈锦程突然十分后悔,她真是疯了才会把那么辛苦得来的点数全加到魅力上!
屁用没有!
屁用没有啊!
见沈锦程眼泪更加汹涌,张安仁急得团团转,她抱住她轻声哄着,
“我说话声音太大了。”
“是我的错。”
沈锦程哭的真心实意,“是我错了。”
“我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