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疼她小小年纪就没了生母,宁郡王妃的母家,二老已去世,王妃的弟弟也尚未婚配,不懂照顾孩子,宁郡王又是个靠不住的,于是接进宫中悉心照顾,和公主皇子们一样由太傅教导,沈令晴及笄后,方才回到宁郡王府。
在她八岁时,父亲沈庭纳了一位侧妃,也就是徐滢,沈长风的生母,沈令晴回家后多了个欠打的弟弟,和徐滢相处,双方都能做到互相尊重,偶尔还能统一战线一起数落她那位草包爹。
草包爹懊恼着开口:“今日的宫宴,太后身体抱恙没有来,丁尚书那个王八羔子忽然说起来,前阵子天竺使者来进贡提出的和亲一事,让陛下派徽月公主去和亲,正好冲冲喜。”
他支吾片刻,接着道,“我当时……当时可能喝得有点多了,没太听清,他问我觉得如何,我……也附和了几句。陛下是舍不得公主,听得生气,就封了他女儿为公主派去和亲,然后说你从小是太后教导长大的,你的婚事给她冲喜,最合适了……”
沈令晴听得气血上头:“你这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亲女儿卖了,而且徽月也是我在宫里看着长大的,她才刚及笄,你怎么能说出派她去和亲这种话呢?”
她没等父亲回答,站起身就要走:“我要进宫,见太后。”
不对,乱了。
她停下脚思忖,陛下的意思本就是给太后冲喜,她若是再去找太后做主,就变成她不愿意为太后冲喜,说过分些也能算不尽孝道,会落人话柄,该如何是好?
她垂头叹了一声,“不行。”
在一旁的沈长风听得一愣一愣的,冷不防开口:“那陛下为何不赐婚给我?长姐不想成亲,我帮你呀。”
沈令晴闻言竟笑了出来,因为沈长风如今还不满十二。
“胡说八道!”他父母二人异口同声。
商议了好一会也没个对策,就算有也指望不上这位爹,沈令晴选择回自己房里冷静冷静。
“小禾,你说要怎么才能见到这个陆景昀呢?”她坐在案前摩挲着书页。
小禾一惊:“姑娘,私会外男,万一被传出去,不太好吧?”
“哎呀不是,我是想看看他为人如何,若是品行端正倒也罢了,若是个作奸犯科的小人,那我找到证人和证据,再派人检举他,这婚事肯定就作废了。”沈令晴拿着毛笔比划一番,说出了自己的算盘。
小禾点点头,觉得自家小姐说得有理,可是非常期待自己的未婚夫是作奸犯科之流的,大约也就她家小姐一位了。
“那你替我上妆,我去找舅舅。”沈令晴打起精神,捋了捋头发道。
“好。”小禾朝梳妆台走去,挑了几盒脂粉,迟疑道,“这个时辰,去……御史台?”
她摇摇头坐过去:“那样会让舅舅落人话柄,去叶府,我今晚去舅舅家吃饭,吩咐安福顺路在东记买上表妹爱吃的烤鸭。”
“是,我记下了。”
沈令晴的舅舅叶安序是她生母的亲弟弟,如今官任正四品御史中丞,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陆景昀为人如何,她去找舅舅托他查一查便知。
沈令晴梳妆齐整,对父亲和徐姨娘打过招呼后出了门,准备上马车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唤她,还伴随马蹄疾驰之声。
“嘉远妹妹,留步!”她心头震动,街道上的喧闹之音仿佛都消散了,只留下了这一句话能让她听见。
嘉远,是她的县主封号,如此称呼她的,皆是宫中一同长大的勋贵子弟,这个声音是……萧靖川?他竟在此时回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