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笑翁无力的后仰在地。
完了。
黄泉路上皆是死人。阴气极胜而阳气全无。自己作为活人,这一身阳气正是这些孤魂野鬼最喜爱之物。轻则被其吸取阳气,重则直接借尸还魂重返阳间!
阴与阳相生相克,但那也要看体量。寻常人家的阳气,若对上这等能躲过阴差的鬼怪,那是塞牙都不够。
而这残尸身上阴气非凡,想必生前修为极高。笑翁已可断定,正是它用通天手段,趁自己在睡梦之中强行拖入地府!
“你,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笑翁知晓了来龙去脉,愤怒的质问道,心中也不再如之前一般害怕。这鬼怪就是再厉害,他也不是阴差!自己就算没有修为,身上也还有家族遗传的凤血!
若让这家伙借尸还魂,那最先遭殃的就是自己家中,睡在身边的老婆孩子。
想着,笑翁也不能再害怕。他一口咬向舌尖,嘴中包含着一口血。舌尖血又名“真阳溅”,是人阳精所在。但这点血在阴间对付这残尸显然不够看。
他又将右手手腕放于嘴中,咬过皮肉。以嘴中纯阳之血为引,调动一股心脉真凤精血于右臂。
顿时,原本幽暗寂静的九泉之上,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凤鸣!
“以我十年阳寿为祭,借我姬姓真凤之力!”狂暴的纯阳之气,自笑翁心脉处延伸而出,将周身经脉皆染成了金色,于皮肤之下闪耀。
原本被吓得无力瘫倒的笑翁,此时衣袍无风自动。双目瞪得滚圆,嘴角愤怒的倔起,如一尊怒目神像。周身经脉泛起金黄,为其身躯附上一层金色纹路。
前一秒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此刻却如一尊阳神降世,霸道非凡。当然,凡事皆要将个代价。这是他借来的力量,身体终究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能不能与之抗衡,还要碰一碰才知道。
正当笑翁举起右臂,准备一拳攻其面门之时,对方却不躲不避,没做任何反抗。
“既不反抗,看来你已有取死之道!”说罢一拳全力轰出,不敢有丝毫留手。十年寿命汇于一击!纵是自己没有修为,也绝不是你一个鬼怪能硬吃的!
拳风直冲但那残尸面前,杀气腾腾,阳气盛极。却在对方的面门前停下。
“父……亲。”
气势汹汹的一拳,被笑翁用尽全身力气强行扭转,轰向一旁的泉水之上。
砰——!
泉水应声飞出,激起不知几尺高度。凶猛而烈性的阳气,接触九泉发出呲呲的声响。像是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汇聚后互相侵蚀,各不相让。
但笑翁此时没有心情再换什么阴阳之气。
“你叫我什么?”
“父……亲……”
“荷!你是荷!”笑翁脑中像是一道灵光乍开。
自己儿子天赋霸道,而残尸修为高深。自己施展的这些手段,残尸却一点不惊讶。
因为他从小就知道了。
难怪,难怪!
原来能逃过阴差追捕的,竟是自己的儿子!
“荷,为何!天子几次出征皆是大胜,为何此次你会命丧黄泉啊!吾儿啊!”笑翁一声痛哭。刚才自己差点一拳将亲儿子打得魂飞魄散!
看着眼前血肉模糊,早已不成人形的大儿子,笑翁心中悲痛。想上前去抱住荷,却被自己这一身阳气拖累,不敢靠的太近,怕自己儿子难受。
“父……亲……快跑”
荷努力的开口,似乎想告诉笑翁什么事情。但面部血肉模糊,肌肉受损,所以嘴角开合困难。加上喉咙处还破了个大洞,实在难以说出完整通顺的话语来。
“刚才的动静就是从这里传来的!”远处传来一声,如老牛哞的一声怒鸣。竟是阴差听到动静,折返回来。
毕竟那一拳声势浩大,阳气盛极非比寻常。如万籁俱寂之中一声惊雷劈下。那牛头马面刚走不远,如何听不见?
“何方孽障,敢在地府撒野!”一声马啸惊天动地。与此前牛头的怒鸣相互照应。汹涌的气势竟传遍整个九泉,将笑翁吼得七荤八素,只觉天旋地转无力反抗。
自己十年寿命借来的力量,在阴差面前竟抵不过两声吼叫。
“父亲……邯郸……大洪水……难民……作乱,快逃……带着母亲……他们……逃。”
远处阴差的脚步原来越近。不仅如此,九泉的动乱似乎成了一个信号,原本在牛头马面身后,排列整齐的部队,此刻竟然揭竿而起,纷纷跑出阴差的队伍,开始兴风作浪。
“尔等,安敢如此!”一声大吼,远处一尊牛首人身的法相祭出,迎风而涨。顷刻间竟化为凡间一塔高。
“生死轮回乃天地至理!地府岂是尔等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又一声大吼,远处一尊马首人身的法相祭出,迎风而涨。随牛头一同,挥手便抓起大把的大周将士。
正当牛头马面以为大局已定之际,一颗头颅自将士怀中飞出,速度飞快,如夜空中惊雷一闪,直冲向牛头眼珠。
“什么东西……啊!”牛头塔身一般高的身躯,眼睛竟被那小小头颅撞的疼痛万分,眼眶都化为青色。“你们踏马给脸不要脸!”
青色头颅在空中,望向荷与笑翁所在之处。张开已经腐烂大半的嘴大声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