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炭盆只剩指甲盖大的几块,地上七零八落的散着早就摔碎的汤婆子,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连觅食的鸟儿都不见踪迹,偶尔松柏上积雪不堪重负,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若不是床上那个仍旧在哆嗦的身影,直让人怀疑洗梧宫里早就没了一丝生气。
慕颜卿蜷缩着身子在冷如玄冰的床上躺了半晌,薄被不仅丝毫不能御寒,反而还将她周身的热气吸了个一干二净。
她已经发热了三四天,忽冷忽热,浑浑噩噩,全然不知身在何处。
半年来未饱腹过一次的她早就忘了饭菜的味道,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些想念夹生的米饭与冰疙瘩般的菜团。
那些吃食即便难以下咽,却能对付上一日。
御膳房那群嫌这里偏僻的丫鬟们想必以为她早就死了吧,所以才这么几天没有送饭来。
慕颜卿自嘲的笑了笑,不止御膳房,恐怕整个宫中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吧?
昔日丞相府最不得宠的七姐,飞上枝头成为了北冥国太子妃,独得太子殿下恩宠,那时的她是如何的风光。
那时的她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终生之人,即便在太子宫中如履薄冰,可她仍旧觉得温暖。
然而就在她怀有身孕三个月之后,一切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查丞相府二子慕郁承叛国通敌,勾结东燕国意欲谋反,其罪可诛。丞相慕城知而不报,察而不言……念慕城年事已高且对国略有绵薄之力,流放北疆终生不得入国境一步,丞相全府抄斩……太子妃……押入冷宫……”
慕颜卿攥紧拳头,任由许久不修剪的长指甲刺入了手掌之中。
半年了,每每想到那锥心刺骨的一刻,她便觉得心仿佛被割碎了一般。
起初她对太子殿下仍旧抱有幻想,每日托人捎口信,甚至写过血书,然而等来的却是一碗红花汤。
他就这样无情的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赐死……
一想到那个来得及看世界一眼的孩子,慕颜卿凹陷失神的眸中又闪现过一丝诡异的光芒来。
她不能死,她还要为全家、为自己的孩子报仇,她怎么能在这里死去!
慕颜卿费力的支撑起身子来,可不过瞬间便又跌落在硬邦邦的床上。
她心一横,翻滚着转了一圈便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