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我没有。”
“没有在心里骂我,还是眼珠没有转?”
“……都没有。”
“我的爱人,”容熠川怅然地叹息了一声:“她也是这样。嘴上讨好我,可我知道,她心里并没有爱上我。她只是想借我的手去帮她做事,仅此而已。所以每次她在说谎话骗我的时候,眼珠都会来回转,像是一只狡黠的小兔子。”
我舔了舔唇,没说话。
容熠川转头看向我:“安心住在这里吧,这几天累坏了,好好休息,我不会打扰你。”
我知道容熠川在打消对我的怀疑之前,是不可能让我从他眼皮子底下离开的,索性接受了这个多少能同他保持些距离的安排。
外面的天色早黑透了,屋里又没开灯,周遭的一切都藏进了浓稠暮色中。
我悄悄用余光望了眼容熠川,刚好对上他亮如寒星的眸光,硬着头皮说:“容总,你今晚要开始画像么?不是速绘的话,油画全身像得费不少时间,越是提早开始准备,完成度也会越高。”
“画越早完成,到时候你走得也会越早吧。”容熠川冷飕飕地说了句。他一如既往地眼明心亮,看人时的眼光尤其准,一开口就说中了我的心思。
我在心中叫苦不迭,打蛇顺竿上的配合道:“主要是怕再发生别的变故。”
容熠川意有所指道:“放心,只要顾小姐你不出意外,我这边就绝不会再发生旁的变故。早些休息,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他似乎是为了容氏旗下的酒店业务来的这边。
我对上他的目光,及时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转而客套道:“那……谢谢容总。”
客房的条件不比另外两间卧室,是套间里最小的住处,但对接连住了不知道多少天小旅馆的我来说,已经是非常舒服的所在了。
我洗了个热水澡,赶在容熠川回来之前躺到了床上。
许是因为前阵子奔波太过的缘故,我分明是躺在柔软舒适的床垫上,但却总觉得自己仍坐在颠簸狭窄的大巴车上,哪怕是累到了极点,也还是睡得不安稳。
久违的梦境在这时拜访了我。
梦里的我不是顾晴晴,更不是林苒,而是变回了最初的徐泠然,我跟沈远并肩站在日出时分的悬崖边缘,在满心欢喜的那一刻被他推了下去。
熟悉的失重感瞬间裹胁着我坠向崖底。
自食其果的沈远不知何时在我梦中成了个模糊的符号代表,他的面容离我越来越远,已经连我心底的半分波澜都激不起来了。
原来爱的反面真的不是恨,而是彻底的不在意。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再次做这个梦,更不清楚为什么除了沈远以外,梦里其它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清楚,就像是……我想要重新再将它经历一遍似的。
停滞的画面中,从侧边树林里走出来的容熠川成了唯一的例外,他放弃了观望和等待,而是选择纵身一跃,陪我一起跌落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