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驾驶着车朝着老李所指的方向行进,二十多分钟后,就瞅见前方那被风沙侵蚀成的大片凹陷地,活像个山谷,众人都惊得“哎呀”一声。
当两辆车先后开到谷口时,左右两边“呼啦啦”传来一阵发动机的响声,两辆破旧的皮卡车猛地窜出来,一前一后把我们车的路堵得死死的。
“有人在这儿。”我扭头跟老李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多操心着些。”说完,老李神情凝重地从车座下掏出一把砍刀放在那,接着拉开车门下去了。我眼皮子一跳,接过刀摸了摸,草,刚才不拿出来,有这玩意我还怕虫子嘛。
“哎呦,诸位兄弟在这儿呢,我们是来旅游的,不晓得这儿有人,打扰了,我们这就走。”老李话还没说完,皮卡车后头“呼啦”一下跑出一群人,约莫五六个人的样子。一个个蓬头垢面,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什,有铁锨,有锄头,跑在最前头的,旁边的人叫他八爷,我们就叫他老八。手里攥着一把大勺子。老八身板矮胖,圆脸蛋子上长着一双小眼睛,迷迷瞪瞪的,蒜头鼻子下头一张大嘴巴老是张着,跟喘不上气似的。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油乎乎还打着绺儿,厚嘴唇老是无意识地动着,看着就憨憨的。耳朵又大又厚,耳垂上还沾着些脏东西。满脸横肉一抖一抖的,那糙皮就跟被风沙打磨过的石头一样,黑黢黢还满是深纹。身上穿着一件破棉袄,棉花从破洞里钻出来,裤子也是补丁摞补丁,脚上的鞋开了胶,大脚趾头露在外头。
老八径直朝我们走来,到了车前,举起勺子“当当”敲了敲车的引擎盖问道:“你们是弄啥的?跑到这儿想干啥?老实交代!”
老李望着对面一群人说道:“大哥,多有打扰,我们都是出来玩的,白天碰上黑风暴了,被吹得晕头转向,天黑了,瞅见这有个能扎营的地方,就过来歇歇脚。
“我看不像,你们来这儿到底是弄啥的。不说实话,一会儿把你们全埋土里!”一旁的人扯着嗓子喊道。“八哥,别管他们,先带回去给三哥瞅瞅。敢打咱们的主意,就把他们埋了。”旁边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说完,还瞅着臧果果舔了舔舌头。我不动声色地把臧果果往身后护了护,眼睛狠狠瞪着那个中年男人。
“你们是啥人?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咋能这么对我们,小心我出去叫人把你们抓起来。”江定瞅见这群人的样子,一下子冲上前大声嚷道。
“还不老实,我好怕哟。”说着,旁边一个汉子对着江定的脸就是一拳,江定“哎哟”一声疼得直叫唤,鼻子也流血咧。看见这些人动手,我的手不自觉地往刀柄上靠,这群人看着跟难民似的,我寻思着自己一个人就能撂倒几个,再加上老李,肯定没问题。我刚准备动手,就瞅见老李给我使眼色,我的手又放下来咧。臧果果被这人吓得直往后缩,我赶紧挡在中间,就怕小姑娘一会儿哭出来。一群人簇拥着把咱们这几个人往山谷里带。
走进一瞧,里头停着三四辆皮卡车,搭着一个老大的帐篷。前头还有一口锅冒着热气,看样子刚才这些人正在吃饭。帐篷门口的一把椅子上,三哥大大咧咧地坐着,穿着格子衬衫,衬衫外头裹着一块不知啥动物的毛皮,那毛皮上的毛长短不一,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儿。下身穿着一条旧工装裤,裤脚磨得厉害,脚上的解放鞋沾满了土。脖子上还戴着一大串跟蜜蜡似的项链,珠子大小不一样,颜色也不咋好看。远远看着,怪不伦不类的。不过跟身边这些人比,他倒是干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