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后,在戈西大道政府大院的档案资料管理室里,我正琢磨事儿呢,合上了从二叔卧室柜子夹层里扒拉出来的一本日记,抬头瞅了一眼说话的家伙。
“您好哟,我是刘局长介绍来的,能麻烦您帮我取一下编号 1980的档案不?”他盯着我,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好像嘴里含着话,却又憋了回去。
我起身奔着档案柜就去了,从一堆档案里把那编号 1980的给薅了出来。这档案的封面黄不拉几的,边儿都磨得惨不忍睹,活像个怨妇在哭诉岁月的无情。我轻轻一翻开,一股老古董的味儿直往鼻子里钻,页面上的字有的糊成一团,有的被水弄成了大花脸,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我抬起脑袋,把这人从头到脚瞄了一遍。嘿,这家伙穿着件衬衫,外面套着黑西服,鼻梁上架着副眼镜,脚上的皮鞋亮得能当镜子使。我往座位上一坐,回了句:“成嘞!”
“您晓得这 1980档案的事儿不?”瞅着这怪里怪气的人,我随口敷衍道,“不知道,我就一管档案的,里面啥内容我可没功夫瞧。”
“哟,小兄弟,您在这儿干多久啦?”那家伙冷不丁来了一句。我心里一阵烦躁:“嘿哟,您管我干多久!要不是老头子非逼我来,我这年轻力壮的,才不来当这破档案管理员,天天无聊得能长草!
”我连忙摆摆手,“得嘞,我就是个管资料的,您要啥档案我给您拿啥,可别拉着我瞎唠嗑。”
那人瞅了我一眼,一脸的尴尬,接着又说道:“您是李火绒不?我这次来就是冲您来的。”
听他提起我的名儿,我当场就懵圈了,我才来这政府大院没多久,能认识谁呀。
“您哪位呀?咋知道我名字的?”我满心疑惑。“我是国家土地调查局的。”一听这名号,我心里咯噔一下,又是跟二叔有关,二叔生前就在这单位干活,可他们找我能有啥好事儿。
“哟呵,原来是上头来的领导呀。”我立马换上一副热情的嘴脸。
“这次来呢,是想跟您打听打听您二叔的事儿。”他说道。我一听,得,这人八成是想从我这儿套点消息。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十几岁那会,二叔被国土调查局通知,在一次科研实验里出了岔子,然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二叔是国家科研人员,工作保密得很,连婚都没结,孩子也没有,他一走,家里东西就都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