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徵羽也后撤一步,将琴瑟提起,并使掌心向其腹背靠拢,随后,木制的琴瑟转变为类人的械物,部分物料转化为自身的装甲。
“那么好戏刚刚开场,还望在座的各位赏眼啊。”车裕赫吼向四周,使全场的观众都清晰可闻。
言毕,车裕赫疾步上前,炽热的枪尖与巨拳的罡风不停交错,一枪接着一枪,一拳接着一拳,不断在这几尺之内交手。
处于机械身后的杨徵羽在开战的一瞬,脚部的装甲喷射出焰火,推进杨徵羽快速抵达车裕赫后方,其臂上的利刃妄图刺向车裕赫的项颈。
“呵,天真。”车裕赫轻哼,并将枪尖挑起,用于拨开械物的巨拳,顺势横扫向另一只巨拳,且回以杨徵羽一击秋风扫落叶。
杨徵羽此刻略显吃痛的后撤几步,同时从指尖射出几枚箭矢,利用发射带来的冲击顺势稳住自身身形。
枪尖一扫而过,箭矢被逐一击落,血红的双眼侵袭来路的一切,脚步却被风儿牵绊,跌落至地面。一步踉跄,步步难平,车裕赫手中的长枪此刻犹如海上的桅杆,虽乱而犹能平灾。
赛场的右侧,先前的巨物仍将目光聚焦在车裕赫身上,杨徵羽也抽身剥离至赛场周缘,而今,车裕赫无暇顾及,眼前与身后的麻烦似乎哪一边都无法摒弃。
“真的很烦啊!”车裕赫大呵着。“龙吟!”随着一声怒吼,枪尖如龙首,动身如龙啸,手中的枪法诡谲,如蛟龙盘旋,直至出枪,四周才可得见一声低吼。而此时,枪尖撕裂空气,已然直击空有躯壳的械物,直击那空无的灵魂,而械物的左臂被洞穿,其余身肩也一并倒塌,如流水,如废料。
“杨小姐,一心二用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没事,我帮你解决了。”车裕赫转身缓步走向杨徵羽,表情显得十分惬意。“以风力操纵如此巨大的械物可不是什么易事,而械物被毁,如今,残存的你又留有几分能与我抗衡?”车裕赫继续说着。
杨徵羽即使口中吐出鲜血,却依旧顽强地说着:“这你管不着。”
“罢了,这自然是与我无关的,认输吧,这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大可不必如此拼命。”
此刻,赛场一片寂静,回应车裕赫直指长枪的只有杨徵羽手中喷射而出的直拳。
“这么说?是没得谈喽?”车裕赫摇摇头,随后继续说着:“既要如此,那就休要怪我未曾手下留情。”
“虎啸!”车裕赫又是一声大呵,木制的硬拳也随之消弭。
看台之上,兰枫的掌心被汗水浸润,血液夹杂着汗珠从指尖的缝隙流淌。
脚底的装甲再次被驱动,上身此时已然失去一侧的装甲,杨徵羽此时身躯更加轻盈,驱动的速度则更胜以往。
“还在负隅顽抗,凤啼!”车裕赫对着奔向自身的身影不断舞动着长枪,可她并未接敌,只是在临近之时脚底迸发出更甚的焰火,纵身一跃,凌驾于车裕赫上方。
刹那,车裕赫心头一颤,极速调转枪尖,转身,只见身后杨徵羽只手将陨落的械物提起,一瞬便将其变成琴瑟的模样。
蒙尘的琴弦无法仅用点滴血液冲刷洗净,弹指间拨出的曲调,凄清悲挽,似是诉说着不公与哀伤。随着音调剥离的风刃带着血雾,鲜红如刀割的伤口在车裕赫身上一一呈现。
“呵,强弩之末。”车裕赫轻哼道,随后回应的便是愈来愈快的舞枪,将其一一瓦解。
一声裂地,长枪直直嵌入地面,一道裂纹冲向前方;一声开天,长枪在空中挥舞,数尺的气浪翻腾,对此回应的风刃早已杯水车薪,惊鸿,是他的最后一声高呼,一瞬,她的额头被枪尖所指,鲜血顺着鼻翼从两旁滴落。
“白虎场第二轮,车裕赫胜!”高台上的人震声道。
“徵羽!”司徒葉琰近乎与其同时喊道,且不顾身边人的阻拦,冲向赛场。
杨徵羽也在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倒下,双眼自然地闭合,仿佛了却了一切挂念。
正午的烈阳从高处跌落,朦胧的吵闹在耳畔响起。
“你们佩雷格里纳斯的人都是废物吗?那么明显的结果你们为什么不终止比赛?直接宣布对方胜利不好吗?出人命了怎么办?”司徒枼琰冲向身后身着工作服的人员喊着。
“这里是医疗室,请勿大声喧哗。并且杨小姐的伤势已经经过我们医疗部的鉴定,确认为旧伤复发,至于赛场之上,经过多次鉴定,车裕赫公子的最后一次攻击在接近杨小姐时伤害系数明显锐减,我方当时的判断并未出现差池,也就是说,杨小姐此次的负伤我们并不担任全责。”工作人员说罢,随后轻咳几声,继续说着:“接下来仅代表我个人发言,司徒公子,恕我冒昧,您与杨小姐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现在看起来如此紧密吧,为何要如此上心呢?”
“咳,咳,这次事件无关于他们,还望各位莫要责怪。”杨徵羽艰难从卧榻坐起,语声低微地说着。
“既然杨小姐已然清醒,那本人便先行告辞,本人由衷地祝愿杨小姐早日康复。”工作人员开口道。
“徵羽,快躺下,你醒来便好,不必强撑。”兰枫说完便接着一声长叹。
黄云澂搂住兰枫,一脸嬉笑:“我就说徵羽不会出事,放心就好啦。”
“徵羽!你傻呀!如果,如果,如果一招不慎,你会死的啊!”司徒枼琰的大吼震慑住了在场的各位,众人的耳边也随之响起不绝如缕的谴责。
杨徵羽的面色此时较为苍白,面部的运动都带着些许困难,即便如此,不悦的神情也能显而易见。“是死是活都是我的事,与你何干?”杨徵羽的语声严肃,话语之中也带着几声咳喘。
听闻,司徒枼琰的表情瞬间平静良多,沉默良久,又说出那句当初告别的话语:“我知道了,我走便是了。”
兰枫与黄云澂一同望着司徒枼琰离去的背影,默不作声,杨徵羽则将头转向一侧,看着窗外独属于夕阳的凄美。
“徵羽,其实那时是他第一个冲进赛场上对你进行救治的人。”等到司徒枼琰走后,兰枫缓缓开口道。
“我知道,但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想给他留下任何念想,不然对于他来说太过残忍了。”杨徵羽答道。“咳咳,至于他这次帮了我,我会想办法报答他的。”
“这次真挺危险的,下次别在让我们哥俩这么担心了哈。”黄云澂从后补充着。
“抱歉,我有我的苦衷,将来若是方便,我再同你们讲。”杨徵羽低下头,轻声说着。“还有,这几日的比赛恐怕不能与你们同行了,但是你的比赛我一定会去的,兰枫。”杨徵羽笑着,嘴角自然地翘起,是这几日最为真实的,发自内心的笑。
“无妨,如今你静养便好。”兰枫也在笑着,夕阳之下的身影与杨徵羽重叠,像是给予其最温暖的怀抱,遮挡住不必要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