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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对而坐于房中。李相夷喝着茶,无了捻着佛珠,愣是许久不发一言。那面朝对的墙壁上赫然镌刻着一句禅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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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
李相夷盯着这禅语看了半晌,终是开口:“既然你都知道了,和尚,告诉我,怎么去地府。”
他问得干脆。
无了微微侧目,口中诵出一声佛号,倒显得不急不躁。
“有道是‘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十年复十年,此为定数,急不得,急不得。”
“可现在已出现变数了不是吗?”李相夷放下茶杯,略微蹙眉。
无了以深邃的目光回应。
“牵一发而动全身,变数之影响非寻常人所能承受。如今李施主即为变数,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话说的不算含蓄,寥寥几语,李相夷已然在心中揣摩出了多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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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一切自有定数。想当初为何无法救下李莲花,只怕就是这变数的代价,要李莲花承受双倍碧茶之毒,他无法干涉。而他自己,则要补足李莲花曾在这里度过的十年光阴。
也就是说,相遇是必然,被李莲花解毒,也是必然。
一切皆是有迹可循。
“忘川花亦十年一现,待彼时李门主也必将扬州慢武学大成,再借以此花,便可开启冥府之门。”
此刻无了的话已是赤裸裸的指引了。
“……但李莲花怎么等得起十年呢!”
“依老衲之见,从变数诞生的那一刻起,原本的结局就已改变,至少这十年,李门主无需忧虑,故人自当无恙。”
甚至对于李施主来说,这大概也不过是一梦黄粱罢了。这话无了没有说出口,但他知道李相夷应当比他更明白。
李相夷一时无言。
当时光悄然流淌,月华洒满庭院的一瞬,李相夷面前的茶杯映着他的沉默,仿若千言万语凝聚于无声之中。
须臾,李相夷端起那盏渐凉的茶,一饮而尽。
“多谢了,和尚。”他走出门外,摆摆手,头上的马尾随之摆动。
“你这茶不行,回头给你带我们云隐山的好茶。”话语随着他的身形渐远。
无了起身,站在门边注视着李相夷远去的背影。
“阿弥陀佛。李施主,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