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春节假期刚过。
此时的济州,虽已立春,却依旧寒气逼人。嫩嫩的柳芽,像是怕冷似的,羞羞地藏在枝条里面,不敢探出头来。
一趟由云州方向驶来的列车缓缓进入了济州站,稳稳地停靠在月台旁边。
薛娇拉着一个行李箱,下了火车,缓步穿过天桥和车站大厅,来到了出站口。
一路上,她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薛娇扎着一条乌黑灵动的马尾辫,上身穿一件梅黄色短款修身羽绒服,下身穿一条淡蓝色紧身牛仔裤,脚上穿白色运动鞋,全身上下洋溢着一种青春的气息。
她身高一米七三,体型修长而不失匀称,身材高挑而不失丰满。她面如凝脂,眉似柳叶,一双大眼睛明亮而有神,灵巧高耸的鼻梁下面是宛若樱桃一般的小嘴,微微扬起的嘴角透出内心深处那一抹小小的骄傲。
薛娇从警校读书、毕业、再到参加工作,在济州生活了已有四年多的时间,所以她对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亭台楼院还是比较熟悉的。
她站在出站口的台阶上,眺望了一眼站前广场东侧的公交车站,打算穿过喧闹的站前广场,到对面去乘公交车。
薛娇迈步走下站前的台阶,忽然,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小伙儿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个小伙儿身高大约一米八,身形清瘦,皮肤白皙,梳着精致的小分头,戴着一副墨镜,从头到脚一身花花公子的休闲装。
小伙儿慢慢摘下墨镜,露出了精致的五官。
薛娇仔细一看,不禁脑子发胀,眼前一阵眩晕。
原来,这个人正是自己在警察学院读书时,同一个区队的同学范健。
这个范健长得倒也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就是一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目光轻佻,给人一种痞里痞气的感觉。
一看到他,薛娇又想起了四年前的事。
那是东江省警察学院新生报到的第一天下午,她和父亲薛建业拎着行李正在找宿舍。父女俩路过篮球场的时候,范健正在篮球场打球。说来也巧,范健在接一个高传球时由于重心不稳,踉踉跄跄跌出场外,撞向从这里路过的薛娇。眼看范健就要摔倒,他本能地紧紧抱住了薛娇。幸亏薛娇从小学习擒拿散打,有些功夫底子,才抗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没有摔倒。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占了便宜,这还了得?
薛娇恼羞成怒,扔掉行李,抓住范健的手腕,使了一个过背摔,将他狠狠撂倒在地上。
范健是济州本地人,又是鼎鼎有名的大富豪的公子,竟然当着一帮哥们的面,被一个女生给打了。
他颜面尽失,从地上爬起来,骂道:“你神经病啊?”
薛娇也不是吃素的,责问道:“你随随便便就抱一个女孩子,这是流氓行为。你不向我道歉,反而骂起我来了。”
范健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随口说了句:“我又不是故意的。”
薛娇气愤地说:“你随便说一句‘不是故意的’就算完了?不行!你必须要向我道歉!”
范健不甘示弱地说:“那你还动手打我了,是不是也应该向我道歉啊?”
薛娇见他不仅不道歉,而且态度嚣张,挽起袖子就想狠狠教训他一番。
薛建业赶忙拦住她,说:“误会,都是误会。娇娇,我看他不像故意的,再说,你毕竟也把人家摔了。算了吧。”
范健趁机说:“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看在老人家的份儿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你——”薛娇虽然心里不服气,但毕竟父亲在旁边,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偏偏造化弄人。谁都没有想到,这对仇人竟然被分在了同一个区队,更加没想到的是,这位目空一切的富家公子竟然会喜欢上她。四年的警校生活,俩人之间总是吵吵闹闹,矛盾不断,在同学们的眼里,这两个人已然成了一对欢喜冤家。
薛娇收起了思绪,看着眼前的范健,摆出一脸嫌弃的表情,问道:“范健——你来这儿做什么?”
范健叹口气,一副认真的模样,说:“自从咱们毕业,我有几个月没见到过你了。说实话,我还挺怀念咱们在警校读书的那段时光。大家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总是吵吵闹闹,但是也不乏欢乐。现在各奔东西了,反而愈加觉得那段青葱岁月是多么宝贵了。”
薛娇白了他一眼,说:“注意你的措辞,谁跟你是‘咱们’呀?别整这些没用的,有话快说。如果没事儿,就把道儿让开。”
“当然有了,而且还是正事儿!”范健说。
“什么事儿?”薛娇问道。
“今天,我可是专门儿来迎接你的呀!”范健嬉笑着说。
“谁稀罕你接呀?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少来烦我!我最讨厌看到你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薛娇皱着眉头,不屑地说。
范健止住笑,一本正经地问道:“昨天,我发了好几条信息,问你坐哪趟车,你也不回一下。从云州到济州有好几趟火车呢,我可是一大早就来了,生怕错过了,所以就一直在出站口守着,等了你好几个小时呢!”
“活该!谁让你等的?”薛娇一点儿也不领情。
“咋这么大的火药味儿,说句话都能呛死人,难怪别人都叫你小辣椒……”范健呢喃着。
“你说什么?”薛娇用犀利的目光瞪着他。
“西山训练基地在郊区呢,又远又偏,下了公交车还得走上几公里呢。人家是好心好意来接你的,你这个态度,不太好吧?”范健陪笑说。
“范大少爷,您就不要管我了!我一个乡下丫头,一身的土气,怎么配和您坐同一辆车呢?再说了,从这儿到西山,少说也得三十多公里呢,再加上堵车,一来一回,至少一个小时。您的时间宝贵,还是赶紧忙去吧,我自己可以打车走。”薛娇看着范健,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哎呀,实不相瞒,咱俩是同路人,我也正要去西山基地参加集训呢。”范健说。
“什么?”薛娇惊讶地问道:“别告诉我,你也来机动大队了啊?市局公示的本次选调民警的名单上明明没有你啊?”
“本来我是没选上,可是有两个人临时退出了,所以我就补录过来了。以后咱们可就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了,怎么样?很惊喜吧?”范健笑着说。
“谁稀罕跟你做同事?还惊喜?简直就是惊吓,是噩梦!”薛娇无奈地用手摸着自己的额头,说:“我的天呐,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呀?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