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掉转过去,只见江九黎跌坐在原地,眼神空洞。
“为什么不走?你怕我骗你?”
不远处有人在高谈调笑,脚步声快了。
这样的脚步声,江九黎听过。黄沙滚滚,寸草不生。
日军排着队跑过来。
片刻后,林慕辞做出了惊人的举动,扛起一袋米似的,把江九黎扛在肩头。
林慕辞的肩胛骨硌着她,她几乎本能地挣扎反抗,但是听到日语的瞬间,手像柳条一样耷着,断了念想。
“铃木少佐……”那群兵士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心照不宣。“哟西,中国滴花姑娘!”
他们亢奋起来,臆想着等长官发泄完,便可以轮到他们播撒罪恶的种子。
这乱世,应召入伍的几乎是雏儿,行军打仗枯燥无味,没人会拒绝送上门来的美食。
林慕辞走着,走得极慢,极稳,直到将她安全地放进他的专车。
轻拿轻放,宛如一件易碎的古董。
很快,车子绝尘而去。
……
午后一缕阳光,斜进医院长长的走廊。
若不是病房门上挂着禁止访客的牌子,这些在外头苦苦等待的记者,便要如潮水涌入,抓取独家新闻。
头条可能五花八门,渲染风月的,或是阴谋论的,但一定和东北少帅负伤有关。
傅其琛做完伤口缝合手术,身子底子好,恢复得很快。
不过今天挨了几针肌肉注射,心情极差。
他天不怕地不怕,却独独害怕那又尖又长的针头往臀部刺入的感觉。
短短三天,赶走了十位特别看护。
尽管她们生得一把子水灵灵的水葱似的。
众人知道少帅脾气不好,一个太子爷自然会养成太子爷的习性,却没想到这样不好。
“傅廷书,你给我进来!”
一声模糊的咆哮,记者贴着房门,恨不得穿墙而入。
傅廷书唬了一跳,忙推开房门,满脸堆笑:“其琛哥,谁又得罪你了?”
傅其琛半坐在病床上,咬牙切齿道:“去,把江九黎押过来!”
提及江四,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谁知一动弹,牵动伤口,胸中一阵阵抽痛,他手轻捂着伤处,“我……我要让她跪着忏悔!”
傅其琛不曾坦白负伤的真正原因,所以傅廷书琢磨着江四与他又起了争执。
于是,言语间带了几分玩笑:“这算哪门子的忏悔?”
一语未完,那道森寒的眸光睇过来,剜着傅廷书脊背。
傅廷书心想:得,小爷心情不好,不该问的,自然不能多问。
只好含糊应下了,心里不禁犯嘀咕。
如今时局不稳,顾宅出了大事,这小爷千万不能掺和进去,得罪日本人不是玩的。
原以为寻几个貌美的看护来,供他消遣,久而久之,便把江四忘却脑后。
没想到的是,这群看护竟然一个不剩地被驱逐了。
“吃苹果么?”傅廷书转移话题。
傅其琛道:“不吃。”
“梨呢?”
“也不要。嗳,傅廷书,你愣着作什么?还不快去柏树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