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女校组织学生量身高,说是统一发放裙衫式制服,下午制服就到了手里。
蓝色素衫底下黑裙,一双白长袜配漆皮鞋。
如此一来就摒弃了前清留下来的袄裤,除了体育课的时候会穿,便露出两条着白袜子的腿。
“我喜欢这套制服,赶时髦。”
宋莺音悬在胸前比了又比,续道:“听说巴黎和会上北洋政府外交失败,关内掀起了学生运动。不得不说,东北在傅家父子的治理下稳如磐石。”
“非也非也,这叫北国春迟,学生运动总会吹到烟阳来的。”江九黎道。
“奇了怪了,每回提傅家父子你就跟见了仇人似的,我倒挺欣赏他们的,最近少帅也没来代课,日子真没劲。”
“人家是继承人,来学校教书图个新鲜罢了,说不定这会儿正搂着姑娘睡觉呢!”
宋莺音笑道:“你这话里怎么有醋味儿。”
江九黎反过来揶揄她,“看来,有人卷了头发,是要定亲了。”
宋莺音抚着额前的波浪,不禁红了脸,“哪儿来的这些混话?”
“喜事何必要掖着藏着的?”
“胡说八道,没有的事,自打我姐成了孙夫人,这世上恐怕没有我妈能相中的人了。”
原来她是孙夫人的妹妹。
江九黎笑,“少帅难道不是?”
宋莺音更笑,“我怎么敢抢你的意中人。”
“快别胡说了。”
“不然你为什么会破坏他的婚约?”
“那只是个巧合。”
宋莺音哦了一声,语调拉长,有意调笑她,于是,两人互相追逐打闹起来。
“散了学打网球去?”宋莺音伏在栏杆上喘气。
江九黎拿手遮着阳光,“这网球到底有什么好玩儿的?你都对我说了好几次了。”
“你去玩一下不就知道了?”
见推辞不了,密信又没有头绪,江九黎只好应下。
……
傅其琛到徐府找徐衍。
徐衍是他的发小,虽然两人的父亲因争夺东北政权而反目成仇,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小辈儿之间的兄弟情。
小楼的门是闭着的,傅其琛上去就擂门,半晌,徐衍光着个膀子探头往一楼望,问他:“做什么?”
傅其琛道:“老子们打老子们的,儿子们玩儿子们的。怎么着,大白天关什么门?”
徐衍不耐烦道:“等着。”
一个丫鬟开了门,傅其琛入内,仍不见徐衍的身影,便对那丫鬟道:“你们徐大公子在楼上作什么?”
小丫鬟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低头绞着帕子,支支吾吾不肯说。
正这时,楼上老旧的木头嘎吱作响,傅其琛抬头瞄,一把灰掉进眸子里。
他啧一声,搓着眼睛,落座,雕花的椅子,头向后靠去,摆了个慵懒的姿势。
徐衍下楼,是两阵脚步声。
“来,亲一口。”
“有人在。”半是羞涩。
“怕什么,是我好兄弟。”
哐当,有花瓶掉地上砸成碎片的响动。
那可是徐衍他爹收藏的古董。
傅其琛仔细端详着,这才发现,原来撞上徐衍的好事儿了。瞬间有些尴尬,默默地坐在那里擦火柴转移注意力。
一忽儿,衣衫不整的公子哥走过来,那小女子已经捂着脸跑了出去。
没看清长什么模样。
徐衍一面穿鞋一面咬牙切齿:“坏我好事,咱俩要不是一块儿长大,我非得用扫帚把你小子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