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斐死了。
景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在酒局上谈生意。
景亦到医院太平间的时候,商斐已经硬了。
他割腕。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手腕皮肉翻卷,骨头上都有划痕。
还好泡在水里的时间不长,没怎么浮肿,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惊艳。
“节哀。”医生看景亦一动不动站在那,以为她太过悲伤。
“没事。”景亦深深看了一眼商斐,浅浅笑了一下,转身出去联系火化和墓地。
火化到下葬,加在一起用了不到三小时。
墓地是早就找好的。
景亦也看上了这块地,可是商斐不松口,景亦也死咬不放,最后一合计,干脆拼个坟算了。
到时候,骨灰都放一个盒子里,摇匀了,免得又因为分配问题,在阴曹地府闹不愉快。
中午的局才到一半,饭都没吃完,就忙着收尸、火化、下葬、办葬礼、发讣告,通知所有人——商氏公司董事长、莫氏集团股东、“熠亦生辉”基金创办者——商斐死了。
葬礼很是草率,来的人却是十足的多。
景亦站在商斐遗照的右下侧,有点分心地想着下午埋骨灰盒的情景。
她把烟头戳在商斐的骨灰盒上灭了火星,骨灰盒表面的漆被烫黑一块,烟灰还落在坑里——反正商斐死了,也管不着她抽烟。
想着,忽然就想抽一根。
葬礼上来的人很多,有过合作交情的、没有合作来攀交情的、冷眼看热闹的、单纯看热闹的、走个过场顺便牵线的、来闹事砸场子的——哦,闹事儿的。
景亦看着那几个哭得撕心裂肺、如丧考妣、吐葡萄皮似的诉说着后悔痛苦的人,有点想笑。
一想到这是葬礼,笑起来了不合群,忍着收起了笑。
“景秘书。”有人叫她。
景亦好不容易憋起笑,抬头去看,来人说他叫“莫声”。
莫声是挺陌生。
但是他毕竟姓莫,还长了这样一张脸,景亦猜也能猜出来他的身份。
“什么事?”好在是葬礼,她也不用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莫声偷塞给她一张房卡,小声说了个日期。
“我和哥哥等你,不见不散。”
哦吼。
景亦看向莫声的眼神都变了。
枇杷树上结奇异果——奇葩。
没地方可以释放魅力了?来勾搭她一个小秘书。
莫声肯定对自己的魅力有信心极了,还对她wink。
景亦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举头三尺有老板,莫声真是个很唯物主义的唯物主义者。
景亦这一站就站到了凌晨,她打了个哈欠,有点累。
交代保镖看好这些为商斐“自愿”守灵的人,一定别让他们走,反倒是她自己,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景亦打车回家。
商斐和景亦楼上楼下。
商斐生前抑郁得厉害,所以景亦把他房子里所有的管制刀具都收走了,镜子也拆了,房子装修成幼儿园安全级别的,就这,他也能把自己作死。
一个电梯直通顶层。
她直接进了浴室。
浴缸的水都放了,血渍没处理,光洁的浴缸壁上点染着红色,像是玫瑰花瓣落在上面,一层一层。
真厉害。
这么会自杀,怎么不一头撞死或者跳楼,万一还能降房价,多少人得感谢他。
景亦嗤笑一声,走了。
路过主卧的时候,看见床还是乱的,散落着各种颜色的药片。
略想一会,想起医生的话,割腕用的是装药片的铝箔板,一边磨得很锋利。
漂亮,还得是你啊,商斐,真能耐。
当时景亦在太平间就该给商斐拍一张MVP结算场面,烧给他,让他看看他的成就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