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便是民间流传的版本。每次听闻此类流言她都一笑置之,具体缘由她最清楚不过,但,那都是后话了。
不过第二次成亲,倒是真的。
新夫君是皇室后裔,虽是远亲,却也足够尊贵。严镜贤,其名,清泽,其字。
她对他不甚了解,只是父亲那天突然对她说有人上门提亲,她才第一次认识这个名字。
很好听的名字,但是不知性子如何……那时她想。
父亲征求她意见,尽管未曾打过照面,她还是赌气似的一口应下了这门亲事。
对上次失败婚姻的抱复?也不全是。或许,她只是想试一试,又或许,想逃离那个充满桎梏的环境。
只是,那个人,她始终放不下。
就在她毫不犹豫踏出岑府大门的前一日,岑明正还和岑母吵了一架。
她知,他非愿意拘泥于官宦之道的人,他厌恶极了官场上的虚与委蛇,清浊并行;她知,他不是不愿护着她,只是岑母实在专制,再多的忤逆也无济于事;她知,他始终不曾违背当初的山盟海誓,正因如此,他才接受了与她和离,还劝她莫要忍气吞声。
她走的那一日,他未来相送,只托小厮转交了张信笺给她。
回府之后,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笺,一字一句地读着:
“宁愉卿卿如晤:
自汝嫁与我为妻,吾未尝使汝享一日之乐,得一日之福。嗟乎!吾不能予你一世安宁,心甚苦。今汝方离吾还家,此事正合我意。惟望汝勿以吾而枉费华年,勿以念吾而劳心伤神。若汝后为他人妻,当忘之吾,与其共度余生,不必复尝昔日之苦。吾幸而得汝,又何不幸而入此困局!汝乃吾此生至爱,惟叹今之世道盖不容有情人成眷属!呜呼,吾的的不能忘汝也!谅吾未有勇而与汝亲自作别,吾作此书以表心意,以汝心慧,必能体察完全。吾衫尽湿,故搁笔至此。愿汝觅得良配,余生顺遂。
明正”
她的泪断了线,可惜再无人亲手为她拭干泪痕,柔声道一句“娘子开心些。”
想及此,困意袭来,她阖上眼,终于入眠。
可在隔壁,仍有一位不眠人。
严清泽和她的初见,要从去岁的一次流水宴说起。
那时严相为了让他多多认识一些官宦子弟,逼着本不愿意附庸风雅的他去了那宴会。
百无聊赖的他强行止住困意,有一搭没一搭地竖耳听着那一群自诩擅于舞文弄墨的公子哥的诗作,眉头却越蹙却紧。
正当他欲潜逃出这是非之地时,一道清冽好听的女声响起:“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本朝多追求绮丽诗风,人为雕琢之气颇重,向来为他所不喜。而方才那位姑娘的诗作清新灵秀,着实耳目一新。
亟待去品这诗的妙处,却忘却了抬首看她一眼,他不由得向邻座的一位子弟打听:“这位兄台,方才作诗的姑娘是何人?”
“覃尚书家的千金,前些日子才嫁给了岑家二公子。喏,就是我对面穿白衣的姑娘。”
第一眼便决定了缘分,或许,她对他来说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