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菟蓉也是一脸迷茫地注视着武晟离去,半晌没有说话,无忌心里一动,或许,该让菟蓉先回仙鹤山去了,她在邯郸除了陪自己糟心,已经没有一点的意义。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去说法菟蓉?
其实菟蓉也注意到了无忌的沮丧。她也很忐忑,无忌看起来还是对魏圉不死心,还想为魏朝廷尽孝尽忠,以至于做事如此的畏手畏脚的,早晚会被魏圉算计。或许自己该拿个法子帮无忌下决心离开邯郸,拖他与自己一同回仙鹤山去了。
但是,门客的去向不落实,无忌是断不肯随自己回仙鹤山的,该怎么办呢?
度日如年,总算,无忌在邯郸又捱过了一年。
公元前二五五年,武晟在安邑散布的消息终于发酵了,王稽遭下属告发犯有私通魏国罪,秦昭襄王一怒之下下旨处死了他,弃尸于市。
张禄虽受秦王袒护没有受到牵连。但是,他感觉自己因举荐郑安平和王稽失误,自己在秦王心中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他在蔡泽的劝说下辞相挂印,告老还乡去了。
消息传到大梁,魏圉顿时放下了对张禄的忌惮,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更不屑无忌回归魏国了。
无忌没有想到秦王会对张禄连续两次额外开恩,更没有想到会对王稽勾连魏国装聋作哑、根本就没有迁怒魏国的意思。让他更加意外的,是魏圉对失去祀纮第二的漠然,似乎根本就没有祀纮第二这个人。
那么,他当初下旨晋鄙的魏军止足在邺城不是为了挑唆张禄与白起互斗,就是出于惧怕秦王而裹足不前!
可是,他现在怎么就不惧怕秦王了呢?难道祀纮第二没有蛰伏在张禄身边?
所以他依然可以漠视自己的示好,继续稳坐在王台没有丝毫没有慌乱的意思。因为秦国朝廷内他的祀纮第二安然无虞,依然在为他提供情报支持!
他很失望,回大梁无望,必须设法遣散门客们了,窝在邯郸不是个办法。
他让武晟先去摸一摸门客的情况,在魏国以外是否有亲朋好友?有无投亲靠友的可能?
但是,这么做也是有风险的,尤其是哪些在大梁的、处于禁卫军的监视之下的家属,恐怕还没有出大梁城就横死街头了。
结果比他的分析还糟,门客们除了魏国,在其他诸侯国根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
无忌懵逼了,无计可施,只能怏怏地跪坐下,拿起酒杯。
“主公,”武晟看无忌的神情沮丧,笑眯眯地给他倒满一杯酒:“主公不必懊恼,魏圉漠视主公的善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其实,对付魏王很简单的,主公只需给魏王去一封信,威胁他说,如果不同意主公的门客回大梁,主公将公开与魏王决裂,并将魏王种种不义和不仁的事实公布于众,让天下人评理……”
听他这么说,无忌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疑惑地瞅着他问道:“武晟,你是个厚道的人,一身追随墨子,我们相识这么多年,就没见你设计、算计过什么人。所以,你这个胁迫魏王的计谋肯定是出自别人设计。说说,这个计谋出自谁的设计?要是魏王不就范怎么办?”
“不不,不是出自其他人的设计,也说不上要算计魏王。”武晟解释道:“我就是想,魏王是个心眼很小的人,要与一个小心眼的人和解岂不是天方夜谭?除非你有让他发怵的地方。而主公对魏王的为人很了解,他背地里做的那些让人不齿的事情,比如枉杀太后娘家人、置相国魏齐于死地等等,主公都清楚。而且他对主公一直心怀戒意,多次栽赃陷害,要除掉主公。若不是主公大度,换一般人早就出走了。现在主公威名天下,把他做的这些讲出去,天下人不会不信。主公何不利用现在有利的地位与魏王做一个交易呢?可以明确地告诉魏王,若门客们回大梁,主公会把这些全忘了。否则,就会把这些透露出去,让魏王名誉扫地……”
无忌想了一下,道:“这事不是光靠书信就能谈妥的,必须面谈才行。可是,看现在的样子,魏王是不会见我的,也不会屈尊派使者来见我……”
“但是,主公可以私底下派代表去见魏王。”武晟急切地插话道:“比如我,由我代表主公去见魏王。魏王知道我是主公身边的人,而且对大梁王宫很熟悉,进出王宫不显山不露水,不会引人注目。所以,魏王不会抵触与我见面。这样,既顾及了他的面子,外人也不容易察觉。一旦达成默契,外人也一定认为是魏王与主公之间的心有灵犀默契……”
无忌被他说动了,想了一会道:“好吧,你就作为我的代表去试试吧。这样,我让我姐魏氏先给魏王去一封信探探口风,提一下这个法子。若魏王同意,你再去大梁见他。”
“诺。”武晟高兴地作揖,随后强调道:“只是,主公与令姐要把话说透才是,要强调,若魏王不愿意见我后果会很严重,很可能会招致秦军对魏国的虎视眈眈……”
听他这么说,无忌的脸色立刻变了:“武晟,要说得这么凶险么?”
“要的。”武晟毫不迟疑地回答道:“主公,你想想三千门客吧,不这么说,魏王能让他们回大梁么?这个时候,令姐的话才是最有效的威慑,比金钟好使!”
无忌盯着武晟好一会没有再吱声。
武晟不是一个好战的人,作为一个墨子的信奉者,非战的理念根深蒂固。撇下理念想到这一步,他的背后一定有高人支招。但是,他是目的是为了三千门客,自己何不也想让三千门客早点安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