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成了战局的关键之地。廉颇身负重担,胜负要这里见分晓了。
没法子,先设法帮助赵国击溃秦国的进攻,怎么缓解与魏圉的冲突,以后再说吧。无忌只能在邯郸住了下来。
很快,洛邑传来了消息,公元前二六一年初,秦军的一路人马攻打并占领了韩国缑氏和纶氏。缑氏和纶氏在东周南部,属于韩国都城新郑周围的城池,威慑韩国的意味浓烈,是向各诸侯国宣示,与韩国的战争还没有完。
接着,公元前二六零年初,秦王命令左庶长王龁率领驻光狼城的秦军攻打并占领了上党大部分地区,一时间风声鹤唳,吏民纷纷逃往长平。
四月,王龁向长平的赵国军队发起了攻击,赵孝成王命令廉颇迎战。
但是,廉颇采取的是防守战略,对秦军展开的进攻是稍一接触就撤,只是击伤了秦军的斥候。而秦军的斥候却斩杀了赵军的裨将茄。
六月,秦军攻破长平外围阵地,两个重要据点都尉城和故谷城失守,四名赵军尉官被俘虏。
七月,秦军抵进老马岭防线。廉颇下令坚守在营垒中不再出击迎战。
老马岭峰峦起伏,峰高崖陡,气势雄伟,若骏马奔腾。这里地形险要,沟深崖陡,东西皆为峡谷大壑,左深涧,右峭壁,隘口处南北两侧山峰对峙,中间只有一路可通车马。
隘口处设关置城,谓之高平关,是高平西南的门户,素有三晋第一关之称。
秦军发起了强攻,历经数番较量,攻破首道防线老马岭,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
廉颇企图作出加固南北两翼以钳制深入之敌的努力,结果没有成功,老马岭南北几十里防线数日后完全陷落。但是,老马岭失守并没有让廉颇失去信心。相反,反而摸透了秦军的底细,他没有再出击收复老马岭。而是下令退守丹河以东以三座山岭构成的营垒,依托丹河河险坚守营垒。由于地势高,丹河防线尽收眼底。但凡秦军敢强渡丹河,即指挥大军从上至下冲杀,绞杀敌军。
这种以逸待劳的战法让秦军疲惫不堪,左庶长王龁非常头疼。他率军屡次挑战,都被赵军击败了。
秦军和赵军就在丹河防线耗上了,战局形成了僵持。
这一僵持,两年就过去了,胜负依然难说,何时见分晓似乎遥遥无期。
赵王对廉颇迟迟未能取胜颇有怨言,认为廉颇龟守的战法是出于胆怯。赵胜也认为战争长期拖延,财力消耗巨大,能够早日结束是上策,问无忌有什么好法子?
无忌认为最好的办法断秦军的粮道,没了食物,秦军自然就撤了。
但是,秦军的粮仓在何处?粮草补充的路径是哪里?这些都不清楚,赵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无忌见状,想起了在光狼城秦军驻屯军任职的瞿茼的舅舅萂刺。他灵光一现,向赵胜提议道:“本公子愿意潜入光狼城秦军大营去侦查秦军的粮草秘密。”
赵胜楞了一下,很感动:“无忌无畏风险为赵国扑汤蹈火我非常感动。但是,你贵为魏国公子,这么做太过于冒险……”
“魏赵唇亡齿寒,为抗击秦军,冒一点险算什么呢?”无忌不以为然地坚持道。
他想好了,可以让瞿茼以探望舅舅的名义进入光狼城秦军大营。萂刺在光狼城驻屯军本部,应该掌握秦军的机密。但是,算年纪他已经很大了,还会在光狼城么?
为了保护瞿茼的安全,他假扮成马夫与她同行。为预防万一还带上了易容用品,袖袋里装了不少黄豆。
辞别赵胜后,他们出发了。
他们从番吾出赵国边境,进入魏国后一路往西南去,经野王后北上,过白陉往光狼城赶去。
光狼城戒备没有想象中的森严。无忌和瞿茼都持有秦国的照身帖,士兵查看后就放行了。
无忌已经快二十六年没有来光狼城了。乍一看,光狼城还是一切如旧,屋子大多还是茅草盖顶,黄土墙;客栈一般是俩层的,用石头砌墙、用木头搭的梯子和廊道,屋檐深深的。只是街上的秦军军士非常少,除了几个骑马赶路的几乎就没有步行的,或许都调往长平前线去了。
找了一家客栈,让瞿茼出面要了一间房。将行李放进房间,她重新上了马车后,无忌吩咐她道:“我等会回来以后会易容,然后租一个靠近你房间等你回来。房间号写在你房间门下地上。你告诉舅舅,你是一个人来的光狼城。上党起了战火,家人很担心,你这次是专为探望舅舅而来。”
“你不与我一起去探望舅舅么?”瞿茼很疑惑。她舅舅已经很老了,她虽然很惦记他。但是,毕竟很久不见了,对他印象已经模糊,无忌相对来说还见过一次。
“我与舅舅见过面,他知道我以前的身份,而且大营里的许多将军我都见过,我这样出现他们会起疑心的,不利你刺探情报。”无忌解释道:“所以,我把你送到大营门口就会回客栈。你回客栈以后,如果一切正常就来我房间找我,察觉有危险就呆在房间里,随后我会设法联系你的。”
“我来探望舅舅的,能有什么危险?”瞿茼不解地问道。
“别忘了,你以前可是在秦国太子府的,你舅舅是知道的,你这么多年没有音信,突然出现,他不起疑才怪。”无忌瞅着她强调道。
正说着,街道那头迎面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将军坐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黝黑的脸、络腮胡子,额头上的皱纹很深。
无忌的心一沉,这人是蛮狘。
看蛮狘的脸正转向自己,无忌的心霎时狂跳起来。他赶忙侧身扬起了鞭子,用手臂遮掩住自己的脸。自己没有易容,没有料到进城就遇到蛮狘,他心里暗暗叫苦。
但是,蛮狘的人马行进速度很快,蛮狘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很快就与无忌的马车匆匆擦肩而过。呵呵,多年过去了,蛮狘现在位高权重、事务繁多,或许都认不出自己了。
“那……我该怎么说?”瞿茼没有察觉刚才的危险,还在纠集如何面对舅舅的质疑,她无奈地问无忌道。
蛮狘他们已经走远,可是无忌还是感觉忐忑,感到这次带瞿茼来光狼城侦查是自己想当然了,会让她身处险境。他改主意了:“算了,瞿茼,太危险,就不要去见舅舅了,回客栈去吧。情报的事情我另想办法。”
“可是我都已经到了光狼城了。我就不信见舅舅会有什么危险。”瞿茼却不以为然,不想放弃这个见舅舅的机会。
想想瞿茼已经这么多年未见舅舅,如果不涉及情报,见一面应该危险不大?他犹豫了一会,松口吩咐到:“那你就与舅舅见一面吧。记住,你一定要咬死,说太子府出事的时候你得到未婚夫口信,说家里出事,让回家。走到皮牢,才察觉他是骗你回家结婚。你不愿意,就骑马逃走了。但是,被他发觉了,紧追而来,你慌不择路,坠下了山梁,所幸被一个魏国苏姓的大夫救了,跟随他去了大梁,成了他的妻子,现在儿子都七岁了。这次秦赵在上党打了起来,你就想起在光狼城的舅舅,很担心,于是就瞒着夫君来看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