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圉假惺惺地摆出一副疑虑重重的样子对阎穆道:“寡人听緈太后说过,她安插了自己的亲信在公子府潜伏。可是,寡人从来没有接到她们传出来的情报。寡人怀疑她们另有图谋。”
“臣去公子府搜查一下……”阎穆很兴奋。
“可是信陵君不在府里……”魏圉忐忑了,担心他捅出篓子来。
“那就等他回大梁臣再动手。”阎穆立刻明白了魏圉的意图,摩拳擦掌。
他惊诧安釐王对信陵君的不信任,暗喜有了一个立功机会,这可是受赏封侯之功啊!嘴里附和魏圉道:“吾王判断英明。臣分析,丫鬟潜伏是假,实际上是緈太后与信陵君之间的联络员。”
听阎穆这么说,魏圉更是心烦意乱,吩咐阎穆注意严加保密,抓贼抓脏,一定要等信陵君从邯郸回到府里再动手。
“诺。”他作揖,满怀信心地离开了大殿。
无忌风尘仆仆地到了邯郸,见到了赵国宰相,他的姐夫赵胜。
赵胜是惠文王的儿子,封食邑东武城,号平原君。由于无忌在华阳之战时警示田文防范白起骑兵突袭和指挥大梁防御战中的出色表现,名声大振。因而,赵胜也很想见见小舅子。如今无忌来了,他在家中设宴款待无忌。
但是,赵国正面临被秦国蚕食,赵胜根本就没有喝酒的心思。无忌见他唉声叹气,一副失落的样子,忍不住问了起来。
赵胜解释道,在军事实力上,经过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改革后的赵军已经是山东诸国中唯一有能力与秦军抗衡的军队。但是,与秦军渴求与赵军一战相比,赵军上下普遍都有畏惧秦军的心态,有与秦军一拼的资本,却没有与秦军一决雌雄的气概。
所以,得知赵军不敢惹的秦军还是来了!赵国上下一片震惊。但是,若发兵救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通往阏与的山道崎岖难行,很容易被埋伏,那样赵军必然会损失惨重。
但是,如果不救援,就只能坐视秦军长驱直入赵国腹地。
赵惠王随即紧急召见名将廉颇、乐乘。但是,他们都认为不能救援,前去救援会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赵胜介绍完情况后道:“吾王对将军们的看法失望,强大的赵军竟然对秦军如此投鼠忌器。”
无忌笑了起来,道:“赵国精兵强将,将领各有特性。怎么可以听一两个将军的意见就定性了呢?况且,阏与既然是军事重地,岂可轻易丢失?阏与虽然地处山地,道路崎岖。但是秦军的骑兵也就没了用武之地。他们确实可以伏击赵军。但是,只要计谋得当,赵军也可以伏击秦军的啊。”
赵胜听了顿时一震,放下酒杯作揖道:“哎呀无忌,你的话让我茅塞顿开啊。这样,我让你姐姐来陪你喝酒,我失陪一会,即刻去见吾王。”
说着他起身匆匆地出了客堂。
很快,无忌同父异母的姐姐来了。无忌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给她作了一个大诺。魏氏虽说第一次见到无忌,表现的却很亲热,直夸无忌英俊,像极了父王魏遫。
两人开心地喝起酒来。
过了一个时辰,赵胜回来了,脸上很是兴奋。道:“吾王听了我的建议,将赵国其他将军们扫视了一遍,决定找燕归将军赵奢再问问。”
无忌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个赵奢是什么来头?他怎么说?”
赵胜解释道:“赵奢先前在邯郸犯下了命案潜逃去了燕国,后来被前朝赵武灵王召回,颇受重用,比廉颇、乐乘在军中的影响力还大。吾王问赵奢阏与是否该救?赵奢给出了与廉颇、乐乘完全不一样的说法:道路虽然艰险。但是,两军相遇勇者胜,臣愿前往。
吾王大喜,便命赵奢父子率军前去增援了。”赵胜说完,一脸期待地瞅着无忌道:“无忌,我看你足智多谋,你就随赵奢一起出征吧?”
无忌犹豫了,他也想去阏与。可是一旦消息透露到魏圉耳朵里,这个疑神疑鬼的家伙岂不认为自己投靠了赵国?犹豫再三,他摇头道:“我就不去阏与了,去了也帮不上忙。不过,我非常看好赵国这一战。”
“呵,无忌很有信心啊。”赵胜兴致勃勃:“为何这么说?”
“原因有三。”无忌喝了一口酒,放下了爵杯:“首先,有一个足智多谋的将军坐镇。公子说了,赵奢是燕归将军,说明他是个会变通的人,不拘泥于陈规,有主见。
二,阏与虽然距离邯郸路途艰辛。但是,比较秦军远道而来,魏军的补给线要比秦军短得多。秦军非但补给线漫长、困难,而且要越过韩国。所以秦军势必会采取速战速决的办法。如果赵奢针锋相对,采取拖的策略,那秦军肯定是拖不起的,会想方设法寻找战机,一定会露出破绽,赵军的胜利就到手了。
三、阏与是军事重地,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且道路崎岖难行,限制了秦军骑兵迅速移动。而赵军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出其不意地出击,一定可以击垮秦军的。”
“借你的吉言,赵军一定会取得胜利。”赵胜对无忌的说法频频点头,很是赞同,道:“我会将无忌的分析带给赵奢的。”
他很高兴,与无忌的喝得更欢了,直到醺醺微醉才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
魏氏见赵胜难得喝成这样状态,很奇怪地道:“我这个弟弟我是第一次见,亲近不起来,怎么你反倒与他聊得挺热络?”
赵胜把与无忌的对话给她讲了一下,很欣赏地道:“你这个弟弟不得了啊,胸有大局、目光独特,分析事情条理清晰,一番话彻底消除了吾王对战局的忧虑,将来一定出人头地。魏王有他辅佐,振兴有望啊。”
听他这么说,魏氏也很开心,便把赵胜的话写信告诉了大梁的魏圉。
正如无忌所分析的,赵奢针对秦军速战速决的心态反其道而行之,将全军驻扎在邯郸以西三十里,就不再继续往西,既不救援百里之外的武安,也不救援西北方向数百里的阏与。
赵军安营修垒后,赵奢立即发布军令:不得擅自出战,也不得劝本将军出战,甚至不得进谏任何军事相关的话题,有进谏军事事项者斩。
而当时秦军已经打到了武安,此地距离邯郸仅三十公里。但赵奢却不为所动,“我领的军令是救阏与,赵王也没让我守邯郸。”
他既不担心邯郸受到赵军威胁,也不理会赵王的催促,他在等待时机将全军主力大胆插到敌后。
就这样过了二十八天,秦军按捺不住,派间谍前去打探。赵奢装着没有识破间谍身份,好吃好喝款待后又放他回了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