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嬋立刻急了起来,手也不哆嗦了,盯着无忌道:“无忌,我们不能耽搁了哦,必须立即去大梁!”
“娘,你不用急,不用听风就是雨的!”无忌依然不急不慢、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只不过是郎逍的话而已,真假真不好说。不过,从郎逍这么着急的语气看,大梁应该有大事发生了。娘,不如你去封信问问石颇吧?”
翟嬋如梦初醒,对哦,大梁还有石颇,他的话才是最可信的。
她耐住性子,立刻给石颇写了一封信。
翌日早上,白莹一早赶去驿站送了信,又潜入衙门街小院子,想把家里清洁一下。岂料,院子门下竟然又有了一封信。她赶忙拿起信,东躲西藏地赶回了小院子。
把信交给了翟嬋。翟嬋定睛一看,还是郎逍的。
无忌很是吃惊,这么一封一封的,就是催命啊。催的是自己的命,压力却在翟嬋身上。但愿翟嬋不要被压垮了才好。
翟嬋已经压制住内心的惴惴不安,拆开信讲了起来——
我先给你们讲几件事:
第一件事:吾王吩咐石颇在沙海城等他,却始终没来到沙海,也没有任何音信。
祀夫派人从沙海一直追踪到赤山君府的所在地蒲阪,不管是西河、河水、洛水、涑水这些水路,还是各条大小通往大梁城的陆路,全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发现吾王的一点踪迹。
据了解,蒲阪城在吾王离开不久后即被秦军攻占,因此怀疑吾王被秦军被俘了。
但是,据魏国立候府间谍报告,蒲阪关魏国军边军全部战死,尸体中秦军并没有发现魏国任何高级官员,也没有发现吾王卫队人员。所以,排除了吾王战死或被俘的可能性。
祀夫分析,从蒲阪城到大梁,除了轵关,没有地势险要的地方,也没有强盗匪徒出没,不存在安全因素。
但是,水路情况会复杂一些。尤其是西河靠蒲阪北端那块,惊蛰以后,西河北段的封冻开始融化,会形成冰凌洪水,顺流而下,有巨大的冲击力,河面上的任何船都不经它一击。
吾王如果这段期间坐船经过那块水域,势必会遇到冰凌洪水撞击,一旦遇上,凶多吉少。
明白这件事的意思么?祀夫认为吾王遇险了,凶多吉少。
第二件事:士大夫在宫廷讨论如何安排姬圉接位的事情上发生了分歧,很多士大夫对吾王迟迟不归内心惶惶,很是着急。
而现在宫廷已经有备无患,緈太后已经谕旨姬圉就太子位。
但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旦吾王消息确立,不管太子是继位还是任监国,按部就班地做就可以了,反正太子是现成的了。
祀夫很笃定地表示,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融洽与太子的关系,协助太子运作国事,不管吾王会不会回来,都要维护王宫的稳定,防止魏国被篡权。
明白了吗?祀夫认定吾王已经遇难,都懒得派人去找了,他已经开始威吓宫中的士大夫,为自己的组阁制造造舆论了。
——说道这里,悲痛欲绝的翟嬋已经泪如泉涌,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无忌从翟嬋手里拿过信继续讲了下去——
由于吾王极为倚仗祀夫,导致他威望很高,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现在,连他也要为吾王准备后事了。这就是说,祀夫已经认定吾王龙御归天了。
我将无忌的事告诉了祀夫,并给他看了昭王的王旨,提醒他,无忌是小王子。
但是,祀夫却不以为然,说:“无忌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吾王委托郎亭做他的老师,是昭王的私事,与国体无关。宫廷里怎么可能留一个非姬姓的人?”
我强调,无忌是昭王的亲生子,他与吾王有一张同样的脸!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把无忌送到緈太后跟前去这一条道了。
翟嬋,你一定要抓住最后的机会哦!
——郎逍的目的还是要催翟嬋赶快去大梁。无忌讲完了,放下了绢帛。
哽咽着听完了信里讲的事情,翟嬋嚎啕大哭起来,哀嚎道:“哎呀吾王,我的亲人啊!都怪我诅咒了你啊……”
白莹听着也哭成了泪人。
两个女人悲痛欲绝,悲伤的气氛让无忌也禁不住流了许多泪水。
他很惶恐,照目前的情景,翟嬋很可能会孤注一掷地赶去大梁。
姬遫死了,祀夫的分析与姬遫被洪水冲走的情况是吻合的。祀夫既然有这样的判断,就说明姬遫是凶多吉少了!所以,翟嬋一定会随着郎逍的这个讲法扰乱了心智。
该怎么办?
二个女人傻楞、悲痛地哭泣着。但是,光这么哭也不是一回事。无忌感觉不能让这样悲伤的氛围左右她们的行动。
他冷静了下来,瞅着两个女人悲悲戚戚的样子,他急中生智,“啪”地一下用碗砸了一下矮桌。
她们俩惊诧,不哭了,泪水婆娑地望着他。
“你们俩这是哭谁呢?”无忌皱眉不满地嚷道:“说来说去,这是郎逍的一面之词,你们就这么信他的话呢?”
翟嬋楞了一下,道:“这事郎逍敢骗吗?如果是这样,他这么诅咒吾王死,有几个脑袋够姬遫砍的?”
“吾王肯定是遇上了什么事。”无忌心里已经确信郎逍的话是真的。但是,他知道去大梁的凶险,采取了能拖则拖的策略。嘴里不否认祀夫察觉姬遫出意外了,却咬着郎逍的话不松口,道:“郎逍一二三地说了一大堆,就是要你们相信吾王遇险了,我能不能被王宫承认为王子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目的是要让娘立刻带我去大梁,回王宫。
这确实是关键时刻。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冷静,绝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我怎么可能呆在家里无动于衷?”翟嬋的悲哀又涌上了心头,很倔强。
无忌很无奈,退让一步道:“至少,我们等到石颇的消息来了再采取行动不迟。”
“是啊,姐,无忌说得对。你不是还有石颇吗?那才是你所信任的人!”白莹附和无忌的话道。
女人劝人角度就是不一样,听白莹这么说,翟嬋不哭了,即刻给石颇写起了信。
无忌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翟嬋就是信任石颇!
说起来也真蹊跷,这么重要的时刻,石颇怎么就无声无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