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国这么多年来的蚕食下,魏国生存的空间已经被大大压缩了,凭着剩下的骁勇士兵,已经不能对付秦国构成的威胁。
所以,必须采取适当的合纵连横的策略,在夹缝中求生存已经成了魏国当务之急,高喊道义立国,实在是迂腐。
陪父王聊了一会后,魏遫浑浑噩噩地回到了东宫。
他挥手驱走了一干人,只留下石颇,急急地对他道:“卿,知道么,翟嬋带着无忌到大梁来了。”
石颇顿时吃了一楞:“啊?怪不得郁郅和北屈都没有找到她呐。是谁告诉殿下的啊?可靠吗?”
“是御史郎逍。”他看着石颇:“可靠不可靠没法说,孤不敢问他。孤若问他,不就是意味着孤承认有无忌了么……现在孤还没有继王位,韬光养晦策略已经变成了合纵抗秦,魏军已经与韩、齐的军队一起向秦国发起了攻击……这个时刻,无忌的话题万万不可出现!否则一定会成为扰乱宫廷的导火索,对合纵攻秦产生不利影响。”
“殿下英明。”石颇同意他的说法,转而疑惑的问道:“也怪哦,郎逍是个御史,一直呆在大梁,怎么会知道无忌的事啊?翟嬋认识他吗?不会是他杜撰的吧?也不对,杜撰是不可能知道无忌名字的。是翟嬋找了他?”
“谁知道呢?”魏遫很烦,焦虑地看着石颇:“卿,你赶快拿个主意啊?他可是御史,常在孤父王身边走动,而且很固执,孤担心他会把这事在宫廷到处嚷嚷,这样祀夫就会紧盯自己不放的,很头疼的……”
翟蝉母子不见踪影,娟子为自己挡箭死了,黑鸩还在宫廷肆意窃取情报,再被祀夫察觉无忌的存在,那日子岂不是翻了天?魏遫是真的急眼了。
“殿下,臣以为,子嗣这种事情不是凭空能说的。”石颇不急不躁安慰太子道:“即便翟嬋将她们母子的事情告诉了郎逍也没有关系,反正翟蝉现在不知所踪,没法出面为他的话作证。只要殿下不承认,祀夫知道了也没辙。要说办法,最好的办法是让郎逍消失了,免得他再多嘴……”
“那可不行。”他毫不犹豫地打断了石颇的话:“郎逍做过孤老师,不可以对他辣手辣脚的……”
石颇楞了一下,急忙解释道:“臣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臣只是想让他离祀夫远远的。比方说,升他为司士,把他扔到南边的安邑捡视郡衙去,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他就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了……”
“好!这个办法好。”魏遫顿时喜笑颜开:“就这么办。”
郎逍以前有事没事的总喜欢到东宫里来转悠,和魏遫聊聊天。作为他的地理老师,他们之间没有隔阂,郎逍也常给他讲讲西北的地理特点以及在军事防御方面的注意事项。但是,就国事而言,郎逍地位太低,既插不上嘴,也插不了手。所以直到现在,一把年纪的他也只能和祀夫的儿子祀纮一同为御史,看祀夫的脸色行事。他也想给郎逍升官,可是苦于郎逍业绩平平,开不了口。
现在,升他为司士,派去安邑郡衙捡视郡官工作,倒也是一条出路。
“孤不应该急的,着急的应该是士大夫们……不,应该是郎逍比孤还急才是。”虽说应对的办法有些无赖,却是有效的对应之策,魏遫的心情轻松了很多,笑着自我解嘲起来。
他很满意石颇的表现,道:“卿这次在郁郅找翟嬋实在是辛苦了,在草州剿匪中的表现也不俗。孤要好好犒赏你……这样,孤给父王上一个奏表,让父王将你攫升为御林军右将军,你看如何?”
石颇兴奋地起身躬身作揖,道:“谢殿下隆恩!”
“嗯,说好了,御林军就交给你了。坐吧。”魏遫淡淡地道,自己先跪坐在蒲团上,石颇也跟着跪坐了。
魏遫将关心的焦点回聚在所担忧的事情上:“翟嬋现在还在自由自在到处乱跑,要找他很不容易。孤考虑,不能这么放任她,要对她进行限制……你有什么好主意?”
“翟嬋所熟悉的地方是郁郅一带,她所选择的落脚点只能是郁郅附近,还有就是殿下指定的北屈城。她一定会从大梁回郁郅或者北屈城。殿下要想让她安静地呆下去就必须恩威并施。”石颇直身,朝他作揖道:“但是,翟嬋凭借着无忌,对我们这些人,包括禁卫军和各郡县的衙门是没有一点惧怕感的,恐怕只有殿下才能镇住她。”
“不,我还是那句话,这事禁卫军、和各郡县衙门都不准掺和!”他正色道,瞅了石颇一眼:“这事除了你,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不能泄露丁点的信息给黑鸩。我丑话在先,若传了出去,别怪我翻脸无情。”
“诺。”见太子忽然翻脸,石颇慌忙躬腰作揖答应了一声。
“嗯……看起来我还是要亲自再去找一下翟嬋,和她好好谈谈。恩威并施……”魏遫想了一下,不解地看着石颇:“恩好办,这威该怎么施?”
见魏遫发怒,石颇很忐忑,瞅着魏遫不敢开口了。他忐忑地想了好一会,还是开口道:“威,最直接的就是杀鸡儆猴,拿她娘家的某人开刀。比如,将他的哥哥革职查办、或者给她加上一个假冒王公贵族的罪名……”
“不不,这是孤的家事,不能搞得那么血腥。最多就是拿她哥哥官职说事这点还可以商量……算了,等见到翟嬋再说吧……”他心烦地中断了说话。
但是,毕竟有了应对郎逍的办法,他的心情还是放松了许多,思考起当前最迫切黑鸩间谍危害宫廷问题
这个令他愤怒的黑鸩着实可恶,危害实在太大,必须设法逼他露头。
思索了一会,他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对石颇道:“这样,过几天,孤再出宫去找一找翟嬋。”
石颇很忐忑,瞅着他问道:“可是眼下三国与秦国打得难解难分,殿下此时离开大梁,似乎不妥哦。”
魏遫叹了一口气,装起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道:“与秦国重新开战不是孤决定的,是父王与祀夫等人决策定下的,所有的战事都交给田文、宫廷事务有祀夫处理了,孤现在名义上是相国,实则是无官一身轻,在与不在都无关紧要,更谈不上什么妥当不妥当了。
再说了,孤已经在宫廷露面了,黑鸩也应该知道他针对孤设计的所有阴谋诡计都失败了,难以再用孤的安全来威胁吾王。而且,孤避开了宫廷朝政,黑鸩也就失去了从东宫窃取魏国机密的渠道,他应该很失望才是。这就给立候府找到他提供了机会。孤会关照矶锐暗中监视东宫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希望可以发现黑鸩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