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战战兢兢地说了袄裙得到的经过。
她的袄裙是她结识的一个姐姐送给她的。
那天,这个姐姐在花楼外面专门等她,手里捧着一套桃红色的袄裙。
杏儿也是十五岁的样子,长了一张饼脸,鼻梁塌塌的,厚唇,一点也不讨喜的样子。这个姐姐是在大街上和她搭讪认识的,曾经见她从花楼出来,应该知道是她花楼的伙计。
“杏儿,去哪里啊?”她拦住了杏儿问道。
“逛逛。”她正闲庭信步,冷不丁被拦住,脱口而出地答到。定睛一看是姐姐,咧嘴笑:“汪姐,你怎么在这儿啊?”
“等你呀。”她说着递上袄裙:“我刚做的一件新袄裙,腰身细了没法穿。我看你身上的旧了,该换新的了。”
杏儿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目光盯上了新袄裙。这套袄裙做工考究,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她很喜欢。想接过来,又怕花银子太多,踌躇地问道:“这……要花多少钱啊?”
“你喜欢吗?喜欢就行,啥钱不钱的啊?谁让我们是有缘的姐妹呢?”她微笑,淡然地道。
欢天喜地,杏儿连连谢个不停,抱着新袄裙回花楼去了。
今天太子莅临,她特意穿上了这件漂亮的袄裙。
石颇点点头,这就对了,翟嬋这个鬼灵精怪是想得出这样的招数的。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哦。他欣慰地笑了,问杏儿道:“她住在那里?”
杏儿楞了一下,摇头道:“我不知道哎……”
“不知道?”石颇瞪圆了眼睛,收了人家送的袄裙,知道人家姓名,却不知道住在哪里?太没心没肺了吧?
“她是巫教人,我在南门大街碰见过她,好几次呐。她应该就住在那一带。南门大街有很多巫教人居住……”杏儿瞅了石颇一眼补充道。掌柜的和老板娘这么怕这个人,她心里不免发毛,怕什么祸是轮到自己头上,赶紧把知道的全说了。
“她叫什么?”
“汪珏。”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忙去吧。刚才说的事,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不然,以后就变成死人,再也说不了话了!”石颇凶狠地看着他们:“懂了吗?去吧。”
他们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出去了。
石颇总算松了一口气,翟嬋只是恶作剧,没有威胁太子的意思。
翟嬋在南门大街一带,找起来应该不费事。石颇思忖了一会,起身往南门大街走去。
明月高悬,南门大街的青石板路泛着银色的月光,整条街道黑幽幽的,寂静无声。
凭着练武人的机敏,他感觉到被野兽紧盯的气息。
他停住脚步环顾四周,黑漆漆的房屋如鬼魅的影子,危险不知道来自哪里?
想起太子来此的目的之一是逼黑鸩露头,他的心咚咚地狂跳起来,该不是黑鸩的人在跟踪自己吧?
他想回去召集卫士。但是,太子吩咐过,不让其他人参与其中。
想起夏季牧场翟蝉被袭的事情,他一直怀疑是有人跟踪自己到过夏季牧场。这次他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踌躇了一会儿,他把心一横,又继续走在南门大街上。鞋底踏在青石板上的踏踏声在深夜中显得阴森恐怖,格外刺耳。
他握住了剑柄,时刻准备拼杀。可是,周围一直静悄悄的。
担心盯着他的人会一直尾随自己,从而暴露了翟嬋的行踪,他灵机一动,迅速奔跑起来,消失在一个黑洞洞的巷子中。
躲在黑暗处观察着四周缓缓行走,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南门大街。他躲在街角黑暗里细细观察了一番。总算,被猎物盯着的感觉消失了。这下,他身后已经没有人跟着自己,没人会察觉翟嬋的藏身之处。
是谁在盯着他?是禁卫军的人,还是王宫哪一个昏了头的朝官士大夫?或者是黑鸩的人?
他有点恼怒,举目朝堂之上,虽说他还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可不管怎么说,在宫廷里他也是离魏国太子最近的人,与太子关系密切。竟然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对他虎视眈眈?
他定要好好整治一番这帮瞎了眼的,让他们知道目中无人的滋味!
一边心里发着咒语,一边小心翼翼往前走,边走边四处观察,细听左右动静。
前面有了竹梆子的敲打声,是打更人来了。
这是一个巫教老人,戴着无檐小白帽。石颇朝打更人作了一个揖:“老人家,汪珏的家在哪块啊?”
“汪珏啊……”他思忖了一会,抬起了头,指了一下内大街边上的巷子:“在牛肉巷后面,第九家。”
他道了谢,躲在黑暗里按巫教老人指点的路走去。
很快,他来到牛肉巷后面胡同,在翟嬋家门前他顿住身,又仔细地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
很静,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他想跳院墙进院子。但是,院墙很高,上墙很困难。卧槽,巫教人家院子的墙都这么高么?他气妥,只得敲起了院子门,很轻的几下。然后所在黑暗中等待。
似乎过了很久,才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是谁啊?”
他道:“石颇。找汪珏。”
没有声音了。他不急,静静地候着,又等了一会儿,院门开了。
他闪身进院,迅速地合上院门,插上门栓。转身,一个穿灰色袍子女人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正盯着他。他楞了楞,悄声道:“看什么,不认识了?”
翟嬋冷冷地一笑,幽幽地道:“大名鼎鼎的颇哥,能不认识么?哦,对了,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说着,她给石颇作了一个万福。
“嘘……”他赶紧吹了一下食指,打断了她的调侃,然后指了一下院外,压着声音悄声道:“有人盯着我。”
翟嬋吃了一惊,扭身去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