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阴沉,雪落不止。
徐寅是被“沙沙沙”的怪异声响吵醒的。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厚厚的积血内钻爬,并一路透过他的耳塞,传入进耳道,进而又钻破耳膜。
搞得耳内又痒又酥又麻,头腔内血压一劲升高。
“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唳!
一声脆响,破空而起,惊开云霄。
仿佛撕破了厚重暗沉的云层,让窗外无边雪色收敛许多,他耳边的怪异声响立时低沉下去。
左眼,“是‘虫王爷’的声音,它来拜访你,请求一见。”
“虫王爷?这名讳听起来,可比五谷娘娘和土地公要更霸气几分……”徐寅随口评价道。
左眼,“不,虫王爷的层次,要比五谷娘娘低很多。
“在五谷娘娘驾前,我不敢轻易出声,其所用语言我也不懂,就像是彻底隔绝了凡俗的‘仙音’。目前来看,五谷娘娘应该是我们遇见的三位‘地仙’中,最接近真正的‘仙’的存在。”
不待徐寅说什么。
疑似起床气发作的右眼,便怒斥道:“管它什么鸟地仙,吵我清净,就该杀掉!统统杀掉!”
徐寅并未因“虫王爷”的主动求见,而短了规矩。
还是照例燃起三炷香。
没过多久,香灭灰落,徐寅的眉头不由又是一皱,“你们俩有没有感觉,这三炷香点燃到熄灭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左右眼并未表态,都没怎么关注此事。
徐寅搁下心中狐疑,推门而出。
门外。
厚厚的积雪,几乎可以没过脚踝。
相比前两座庙宇人流如织的模样,这座“虫王庙”却要冷落许多。
积雪都没有专门的道人打理,只有先醒来没多会的小师娘阮玉,在拿着扫帚,洒扫庭院。
见他出来,还远远的露出微笑,踮脚朝他亲切招招手。
徐寅选择视之不见。
“哼哼,这个小三十三,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之前还一口一个小玉喊的很好听,最近却连话都不说了。
“早晚要变得和弘目观那些怪人一个样儿。
“你不理我,我还不理你呢。”
她小声蛐蛐着,跑到隔壁的院子继续洒扫了。
徐寅站在门前台阶前,激发地观,眼前三重景象交织。
中层画面内。
虫王爷身着极宽大的、深黑带兜帽曳地长袍,将身体裹得严实,下摆拖得很长,四肢身体连轮廓都看不出。
仿佛只有个空荡荡的黑袍飘着。
面庞也都被阴影笼罩,看不清,隐约透出威严与霸道之意。
它的脚下,一袋袋包裹如粽子的黑布包,堆在地上,仍在不断挣扎蠕动,不知内里禁锢着什么,隐约间有一道道灿金丝线,从他的黑袍上延伸出来,控制那些黑布包。
深层画面,仅扫上一眼,便让徐寅感受到触目惊心,心底发寒。
饶是他已见过不少禁忌污秽之真容,眼前画面也还是让他感受到阵阵心底发寒,汗毛直耸。
倒不是说有多恐怖。
纯粹是源自前一世的“密集恐惧症”发作。
虫王爷的一身黑袍,原来是一只只密密麻麻的细小虫豸,在钻来钻去,彼此通过肮脏腥臭的粘液,“黏合”在一起。
或者说,它的整个身体,便是由这样数以千万计的细小虫豸,堆积而成,那些虫豸全是活的,都在“滋滋滋”的乱爬着,以至于虫王爷的身体看起来就像一团移动的马赛克。
尤其,那种仿佛被数以千万双冷森森的目光,齐刷刷盯在身上的感觉,更加毛骨悚然。
每只虫豸,似乎都有微不可见的眼睛,而且不只两只,在极细小的身体上,可能就密密麻麻堆积了数十颗眼睛。
这样强密集、疯狂叠加数量的景象,着实难以用语言来形容!